“我走了之后,我手下的那些亲兵难道就没有管你吗?”
小乞丐笑了笑:
“他们管归他们管,可是我不想让他们管,陈大哥你在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是大哥,可是等你走了,我倒觉得你像是我爸爸,没了你,谁也不能是我的陈大哥……一开始他们也想着照顾我,只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面对我的那种态度和眼神,他们总觉得我像是你的替身一样,所以后来我就出来了,他们也没有再继续管我,只是知道我还活着,再告诉我想要啥时候回去都可以,其他的就没了。”
还行。
那几个亲兵到底还算是有点情谊。
陈三一看小乞丐这副模样就有点心疼,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些铜钱:
“既然你不愿意吃他们喝他们那就吃我喝我吧,拿着这些钱……”
小乞丐攥紧铜钱,却摇头道:“陈大哥留着钱娶媳妇吧!俺听说……听说少城主要把城主位子让给什么表亲,往后青岩城怕是没人管俺们了。”
他抹了抹嘴,一溜烟钻进巷子深处,只剩声音飘回来,“你要是见着徐城主,替俺磕个头!俺就不去了,俺生怕到时候不懂规矩直接哭喊起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表亲?
让贤?
看着小乞丐的背影,听着小乞丐的话,陈三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第四日清晨,远亲陆续抵达。徐少白披麻戴孝跪在灵前,机械地叩首还礼。
陈三立在一旁,见他身形晃了晃,忙伸手去扶,却被轻轻推开。
“我能撑住。”徐少白低声道。
午后,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跨入灵堂,身后跟着十余名仆从。
他捻着八字须打量棺木,叹道:“天弟走得突然,可怜我这侄儿还未及冠便要扛起一城重担。”
徐少白脊背僵了僵,叩首道:“谢表叔关怀。”
那表叔却踱到香案前,指尖敲了敲徐天的灵牌:“依族规,城主之位该由嫡脉继承。可少白你尚无子嗣,又未娶妻……”
他拖长音调,目光扫过堂中众人,“不如暂由我代管青岩城,待你成家立业再行交接,如何?”
满堂寂静。
小草死死咬住嘴唇,烧纸的铜盆溅起几点火星。
陈三眯起眼,袖中拳头攥得咯咯响——这表叔分明是要趁火打劫。
“不劳表叔费心。”徐少白缓缓起身,苍白的面容浮起一丝冷笑,“父亲临终前已立下遗嘱,青岩城由我继任,三日后便会开祠堂请族老见证。”
表叔脸色骤变:“遗嘱?在何处?”
“锁在府衙密室,钥匙由三位耆老共掌。”徐少白逼近一步,眼底血丝如刀,“表叔若不信,现在便可请耆老开锁验看。”
表叔噎了半晌,拂袖而去。
待马蹄声远,徐少白忽然踉跄着扶住棺木。陈三冲上前撑住他胳膊,触手一片冰凉。
“何必硬撑?”陈三皱眉。
徐少白扯了扯嘴角:“父亲说过……青岩城可以流血,不能低头。”
丧仪最后一日,陈三在厨房找到正在熬粥的小草。
灶台上摆着两筐新鲜野菜,锅盖的边缘处正噗噗的冒着热气。
“哪来的菜?”陈三掀开锅盖,米香混着野菜清苦扑面而来。
小草往灶膛添了把柴,轻声道:
“今早开城门时,几个菜农硬塞给我的。他们说徐城主当年免了三年赋税,这才保住家里几亩薄田,所以……锅里多加了薏米,少爷守灵这些天几乎没吃东西,该去湿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