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蘅眼下几乎一穷二白,白手起家没人帮忙,这工作室怕是开不起来。
“老,老板,我能,我能——”
穆长蘅这时眼底透出明显的期盼,看着顾嬿白有点忐忑道,“我能叫你……姐,姐姐吗?我,我没有亲人……我,我觉得……你对我好……”
一路仓皇从南边来到海城,遇上的人中也不是没有一个好心人,但,都没像顾嬿白这样,帮他到这个地步的。
在他心里,一直想给顾嬿白雕一个观音菩萨,他觉得顾嬿白在他心里,就是观音菩萨。
“我……也没有亲人了,”
顾嬿白听了,沉吟片刻后开口一笑道,“不过在这世上,就算只剩我们一个人了,也得要把自己照顾好。人还是要习惯一个人的——”
她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的亲近。
在情感上,她不习惯依赖别人,也不太习惯别人来依赖自己。
穆长蘅登时满脸通红。
他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巴结关系的意思……他第一回对除了师父之外的人,产生了那种特别强烈的信任与亲近之意。
他就是……就是十分十分的信任与亲近。
“对不起……”
穆长蘅满脸通红地道歉,“老板我……”
顾嬿白顿了顿,她看着穆长蘅眼底明显的失落,甚至还有压抑着地难受和挣扎,眸色微微闪了闪。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外婆辞世时对她的叮嘱和那时看向她的眼光。
“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还是很开心的,”
她心里一动还是开了口道,“就是我一个人习惯了,怕是做不好姐姐,让你失望。”
穆长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底似乎一下子也有了水光。
“我——”
穆长蘅激动地身体都在抖,下意识握拳拼命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道,“姐,姐……我……我有事和你商量。”
顾嬿白:“……”
折腾了半天还没说事。
“说吧,”
顾嬿白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到底说什么事?”
“我想卖一个东西,”
穆长蘅直接道,“姐……你给我参谋一下,我……这个想法行不行得通。”
“卖什么东西?”
顾嬿白疑惑道,“玉器吗?”
“我知道穆家那些人背后给我捣乱是为了什么,”
穆长蘅道,“他们想让我走投无路后,再从我手里诳我师父留给我的那东西——不是玉器,是一根木头。”
说着,穆长蘅才把事情原委一一都和顾嬿白说了。
当初他师父早年是存了一些好东西的,不知道怎么被穆家知道了,算计来算计去,只从他师父手里弄了一点。
穆家也知道,他师父怕是还有别的存货,但不知道存的地方,也逼问不出来,就一直盯着他们师徒。
后来他师父去世,把留下的东西都暗中给穆长蘅说了:
一根阴沉木,还有一些玉石。不过玉石都不怎么样,主要是那根阴沉木,是极好极贵重的东西。
“我师父一直有个念头,”
穆长蘅解释道,“说当年他师父给他说过,要是有出息了,就把玉漢轩的名头再重新做起来,也对祖师爷有个交代——”
“哪三个字?”
顾嬿白好奇问了一声。
穆长蘅给她写了这三个字,又道:“我师父说,他那手艺都是那玉漢轩老店里的大师傅传下来的——有名有派的呢,老辈子的时候,那玉漢轩还是个叫得上号的店,还揽过皇宫里的活计呢。”
说着一笑,眼底却透出几分自豪。
“师父临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
穆长蘅神色又有点伤感,“叮嘱我要是能从穆家逃离开,就拿他存的那些东西,去把玉漢轩的名头做起来——”
但是他逃离的时候,自废了手,自然也不会去动师父留下的东西。
眼下不一样了。
他的手好了。
一想到这里,穆长蘅眼底又隐隐似乎灼亮起来,像是有两簇火苗在烧。
他没别的念头,被穆家压榨了那么久,他和整个社会几乎是脱节的。和他一样的年轻人懂的、感兴趣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