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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鸢说完之后,楼明岚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停下了指腹轻轻磨蹭的动作,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绯红的脸上。
好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疑惑,也有错愕,还有难以言喻的怔忡和失神。
室内变得极其安静,只有谢鸢因为高热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拉长提起又徐徐放松,翻反复如此。
本来就没想到听到什么回复,谢鸢垂着眼睫,等到心口突然涌出来的那股情绪下去之后,收回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好像退烧了。”他这样说。
楼明岚眨了下眼睛,沉沉的目光仍然落在谢鸢身上,一两秒后,他伸手过去附在谢鸢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随后拿温度计给他又测了一次体温,确定的确有在退烧。
“我就说再吃一颗就能退烧吧,”谢鸢冲他笑了笑,“好了,睡觉吧。”
楼明岚看了他一会儿,说“好”,随后放下温度计起身。
先前楼明岚上床的时候谢鸢睡着了,所以没什么实感,这会儿清醒着看着楼明岚掀开被子,躺在自己身边,谢鸢难以抑制地升起了满腔兴奋和刺激。
如果这个时候他没有高烧萎靡,或许又要原地升旗,又一次丢人了。
不过还好,现在激动的只有他的一颗心。
随着楼明岚侧过身,手臂搭过来,用一个半拥地姿势和他靠近,谢鸢的心跳呼吸,以及脑子里的思绪,全都彻底地乱起来。
楼明岚就在他身边,可以听见的他呼吸,嗅到他的气息,甚至只要偏一下头,就能碰到他绸缎一样顺滑的长发。
像是一场,谢鸢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一样。
楼明岚察觉到他的注视,也安静地看向他。
四目相对,谢鸢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也看见他衣领落下,脖颈上的暗色牙印,那些错乱飘忽的心跳,呼吸,以及种种不敢相信的猜疑,忽然就镇定下来。
好像悬了很久很久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地,连带着心底那个窟窿也被填满。
谢鸢安静地,以从未有过的近距离,从未有过的新视角,深深地凝视着楼明岚。
“晚安,明岚。”
楼明岚弯起嘴角,温柔地回应他。
“晚安,Kerlap。”
第二天,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早餐结束之后没多久,秘书长安排的直升机便呼啸着抵达。
或许是为了安全考虑,直升机是军用直升机,会将他们带到离拓跋山30公里外的一处军事基地,之后再有军队派车将他们送到金边机场。
谢鸢已经退烧,就是嗓子还有些沙哑,手伤发炎了,他又吃了一些消炎药,才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出门。
直升机已经等在提前清好的一处空地,楼明岚被安排和魏濂同一架飞机,谢鸢到的时候,魏濂的助理已经登上的机舱,正拉着魏濂上飞机。
楼明岚站在魏濂身边两步的距离,在长发翻飞时回头寻找谢鸢的身影,看见人,便对他招了招手。
谢鸢加快脚步靠近,看见魏濂已经登进机舱,站稳身体之后他没着急坐下,而是转过身,朝着楼明岚伸出了手。
“岚董,上来吧。”
螺旋桨激起狂风,谢鸢眯起眼睛,在楼明岚做出反应前,大步往前抓住了魏濂伸出来的手,一个借力差点给魏濂拉下来,好在魏总在愣怔之后反应及时,收紧臂膀,用力拉扯,避免了两人掉下飞机的惨烈结局。
登上飞机的谢鸢无视魏濂变冷的脸色,冲他笑笑:“谢谢魏总了。”
随后他转身半蹲,朝着楼明岚伸出了手。
“岚董,上来吧。”
楼明岚抿着唇,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抬起手。不过他没去拉谢鸢的手,而是在他手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一边待着。”说完他便自己拉着旁边的扶手借力,登上机舱。
谢鸢知道他是顾虑着自己的手伤,摸着鼻子笑了笑,侧身让他坐到靠里面的座位,然后自己坐在他旁边。
对面魏濂的幽沉的目光落在谢鸢身上,谢鸢察觉到,抬头疑惑似的喊了一声:“魏总?”
魏濂收敛起那点沉色:“看你这脸色,是还没退烧吗?”说着他又瞥了一眼楼明岚,“怎么岚董看着脸色也更差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谢鸢把病气过给楼明岚,连累他一样。
但谢鸢还是看了一眼楼明岚,露出些许歉疚神情。
楼明岚昨晚确实没休息好,眼下露出一点疲惫神色,他倒是没所谓地笑了笑:“昨晚不放心这小子,没怎么睡。”
这话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心善上司关心助理,可当着魏濂的面说,到谢鸢的耳朵里就不自觉多了一点微妙的暧昧,他一边为此感到歉疚,一边又忍不住窃喜。
好爽。
魏濂视线转了个来回,用熟稔的口吻笑着说:“你对下属这般尽心,难怪人人都夸你,喜欢你。”
那颇为暧昧的三个字,加上魏濂几乎粘在楼明岚脸上的眼神,让谢鸢神经狠狠一跳,不自觉舔了舔犬齿。
楼明岚笑笑没接话,眼神好像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谢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