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乐观了,这里可是北平城,你以为燕王是傻子?”
察罕道,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事我们不必多插手,只需袖手旁观就好。
无论成败,对我们而言并无损失,即便失败,也让燕王头疼不已,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说不定燕王还会挨一顿骂。”
书房虽明亮,却满是算计。
倪谅点头赞同察罕的话,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想起今日李武的羞辱,又想起李武曾亲手咬住的事,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其其格难道真没有这种想法?就算杀不了李武,难道就不能顺便宰几个他家人出气?
他冷笑着问:“不知我能否见其其格一面?”
……
一零零章暗锋
九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张武早早请来薛禄、朱能等几位军中好友帮忙,等待吉时一到,众人便抬起彩礼,兴高采烈地朝李武家走去。
当时风俗是抬箱子,两人抬一根圆木,中间的东西因家境不同而异,富户抬砖瓦泥巴象征房子田地,穷户则图个热闹。
就像张武家,看起来也有十二抬,但除了一只猪头和一箱撒了些铜钱略值钱外,其余都是凑数的。
李武家也好不到哪去。
西侧空地上早就铺了红布,上面放着几个箱子,这是送过去的嫁妆,摆出来也是为了让客人看看嫁资。
箱子里面除了撒了些铜钱外,最值钱的就是那座老宅子,更多箱子里装着二贤闲暇时制作的一些绣品,有的还摆在外面展示,表示新娘手艺不错。
不过,这些东西今天还不能让张武他们带走,要等到婚礼当天才行,而且今天李武家也需要请一些亲戚过来添箱,凑齐最后的嫁妆。
遗憾的是,李武家在北平城里没多少亲戚。
李武能邀请来的只有谭渊、王真等几位长辈,他们也乐意凑热闹,各自带着家眷前来,为二贤增添了不少嫁妆。
张武一到,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折腾了大半天,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二贤的婚事就此敲定。
接下来,男方在家设宴,女方也在娘家宴请宾客,又是一场热闹。
李武家宴散后已是午后,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消酒,越喝越觉得心里复杂,既为二贤高兴,又有些不舍。
说到底,李武对这几个妹妹,总有几分当做女儿的感觉。
李武独自走在街上,不知为何,不知不觉竟来到老宅附近,心底莫名驱使着他朝老宅走去。
老宅的外墙经过修缮,他的指尖轻触墙面,记忆中刚到这个世界时常因不平而踢墙的情景浮现眼前,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人果然适应能力很强。
此时,从外墙上还能听见里面喧嚣的声音。
偶尔传来朱能吆喝劝酒的动静,李武笑了笑,这些人怕是要喝到深夜。
想了想,李武决定不去打扰,顺着胡同继续前行。
刘大爷照旧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倚靠在门边晒太阳,李武走近后,也挨着他坐下。
“刘大爷,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您还在这儿晒。”
“年纪大了,能多晒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浪费。”
刘大爷瞥了李武一眼,又说道:“今天怎么没带烧鸡来?”
“哟,您就惦记我的吃食?”
李武挑眉。
刘大爷忽然意识到什么,摇摇头道:“差点忘了,今天你忙正事呢。
不过我这孤老头子,就盼着你时不时带来些好吃的。”
李武一愣,这话倒也没错。
刘大爷曾是军人,据说年轻时十分英勇,因此留下不少暗伤,经常生病,结果一辈子单身。
李武曾见过刘大爷身上的伤痕,虽不算密密麻麻,但也布满伤疤。
李武也曾感慨,刘大爷年轻时说不定是军中的佼佼者,意气风发,风采翩翩,可如今老了,常常默默坐着一整天。
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晚年生活。
刘老爷子为人和善,平日里李武家多受他的照应。
以前李武借马,总是找刘老爷子借的。
因此,李武对刘老爷子很是敬重,即便后来搬家了,只要得闲,还会带上礼物和酒来看望他。
有时刘老爷子兴致来了,还会给李武讲述一些军旅往事,李武听着津津有味。
此时夜风轻拂,李武酒意渐浓,正打算告辞回家,却见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闪过。
那是一个独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