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太医把完脉直摇头:“四姑娘这是忧思过甚,又染了山间寒气。”
药吊子在炭炉上咕嘟作响,魏知虞亲自试了温度,一勺勺喂她喝。
帐外马蹄声阵阵,春猎的号角响彻山谷。魏知虞掀帘望了望:“可惜了,原本说要猎只白狐给你做围脖。”
“姐姐去玩吧,我睡会儿就好。”
“我哪敢离你半步?”魏知虞替她掖被角,“今早端王府世子来问了。”
郁澜呛得直咳嗽,汤药泼在锦被上洇出褐痕:“他说什么了?”
“只问你可好些。”魏知虞忙拿帕子擦拭,“倒是你二哥带着顾小将军来过,见你睡着没让叫醒。”
郁澜盯着药碗里晃动的影子。
前世裴戬也是这般,每次伤她前总要温言关怀。帐外忽传来佩剑碰撞声,郁晖清亮的嗓音穿透毡布:“澜儿可醒了?”
顾辞跟在后头进来,玄色劲装沾着晨露。
他目光扫过郁澜苍白的唇色,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顾某奉郁将军之命,来教四姑娘骑射。”他抱拳行礼,腰间银错金蹀躞带闪过冷光。
郁澜望着他淡漠的眉眼,喉头微微泛苦:“有劳顾公子了。”
三日后马场晨雾未散,郁澜老远就望见岩石旁的身影。
顾辞正在擦拭长弓,听见脚步声抬头,肩上霜露簌簌而落。
“四姑娘风寒可愈了?”
“劳公子挂心。”郁澜瞥见他指尖冻得发红,“这几日,公子都在此等候?”
顾辞收弓的动作顿了顿:“职责所在。”他解下马鞍扔过来,“上马时腰要绷直,缰绳不可缠腕。”
郁澜踩着马镫翻身上鞍,忽听身后传来极轻的叹息。
转头却见顾辞已背过身去整理箭囊,仿佛那声叹息只是山风掠过耳畔。
日头渐高时,裴戬的马队呼啸而过。
郁澜攥紧缰绳,余光瞥见端王府的苍鹰旗,掌心瞬间沁出冷汗。
身下马儿突然受惊扬蹄,她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
顾辞飞身扑来,铁臂堪堪箍住她腰身。
两人滚落草坡时,郁澜闻到他衣襟间清冽的松针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草场晨雾未散,顾辞的玄色骑装掠过沾露的草尖。
他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正如那日撞见郁澜混在舞姬群中时攥紧的剑柄。
“腰沉三寸。”
他忽然开口,惊得郁澜险些摔下马背。
郁澜扯住缰绳的手微微发抖,这语气,太像前世裴戬教她射箭时的模样。
那时她刚嫁入侯府,箭羽擦过靶心的破空声里,也混着他这般清冷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