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澜在窗外听得真切。她记得前世国公府因亏空变卖祖产,被御史参了个治家不严。
指尖掐断半枯的菊枝,她掀帘进屋:“娘亲若肯帮手,女儿愿将射艺赏银充作本金。”
“胡闹!”郁夫人瞪她,“你那八百两赏银是要留着嫁人的。”
女儿及笄在即,预备的嫁妆自然越丰厚越好。
郁澜却已盘算妥当。
前世京城即将兴起的胭脂铺、即将荒废的盐井,桩桩件件都是生财之道。她挽住母亲撒娇:“女儿听闻西市有批南洋香料,我想做点小生意。”
“此事容后再议。”郁夫人打断话头,转头对老夫人笑道,“大嫂掌家多年,妾身怎好越俎代庖?”
老夫人见她百般推辞,只好叹气作罢。
……
次日天未大亮,郁老夫人便带着女眷往枯荣寺去。
郁澜踩着满地红枫拾级而上,忽见半山亭中端王妃正在赏景。
她屈膝行礼时,瞥见王妃腕间疤痕淡得只剩粉痕——正是自己献的药方见效了。
“澜儿在此候着。”郁老夫人将佛珠套在孙女腕上,与端王妃转入禅房。
郁澜仰头望着“枯荣”二字匾额,忽想起前世此日,祖母正是在此与端王妃议定自己与裴世子的婚约。
闲暇之余,她漫步到大雄宝殿,虔诚地在香烟袅袅中朝拜,心中怀揣一丝期待,求了一支姻缘签。
银杏叶打着旋落在签筒前。
郁澜跪在蒲团上摇出一支签,竹签刻着“关山度若飞”,解签和尚笑道:“姑娘良缘在异乡。”
“异乡?”她攥紧签文,眼前闪过前世和亲公主远嫁的噩梦。
不行,我可不能远嫁!要嫁就嫁京城的好儿郎!
青烟缭绕的殿内,郁澜将求来的竹签拢进袖袋。
香炉里飘出的檀香与殿外杏花香混在一处,熏得她鬓角微微出汗。
“澜姐姐!”
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惊落梁上积灰。
郁澜转身时,瞧见裴霖提着鹅黄裙摆跨过门槛,身后跟着的许琳懿正用帕子掸去袖口沾的香灰。
“霖妹妹来得巧。”郁澜伸手扶住险些被蒲团绊倒的端王府千金,“许姐姐这身天水碧襦裙,倒比殿前玉兰还清雅三分。”
许琳懿抿唇浅笑,鬓间珍珠步摇却晃得厉害——方才裴霖拽着她跑得太急。
“快让我瞧瞧你求的什么签!”裴霖探头去捉郁澜衣袖,“我娘说这儿的姻缘签最灵验了!”
郁澜慌忙后退半步,竹签“啪嗒”掉在许琳懿绣鞋边。
三人同时低头,签文上“关山度若飞”五个朱砂小字刺得裴霖倒抽冷气。
这是要远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