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十年,往长了算二十年。这期间港岛就是块砧板,各路刀斧手你来我往。”
何风云的指尖,划过旁白地图上维多利亚港的位置,“等约翰牛卷铺盖走人,您猜会冒出多少新贵?”
“说了半天,你都是在揣摩形势,没有确凿的依据。”何玉年吹开茶沫。
何风云俯身撑住书案,“阿爸,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盲信依据的,而是要未雨绸缪。”
“一个商人,生意做得再大,终究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一旁的何玉年,望着儿子灼灼目光,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押上全部身家买下第一艘货轮的那个雨夜。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何玉年眼神闪了闪,从黄花梨茶案前抬头,认真问道:
“怎么想不重要,关键在于,你究竟是想怎么做呢?”
茶海上蒸腾的水雾模糊了父子间的距离,却遮不住年轻人眼底跳动的锋芒。
“简单得很。”何家独子,轻描淡写地回应:“给咱们何氏造几面护城河罢了。“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映在他侧脸,为那张继承自母亲的俊秀轮廓镀上冷色。
对于重生者而言,收割未来三十年的科技红利简直易如反掌——微软的视窗系统、谷歌的搜索引擎、脸书的社交帝国、腾讯的即时通讯,随便截取几个风口就足够积累万亿身家。
真正困扰他的从来不是聚财,而是如何在群狼环伺中守住金山银海。因此当意识从2025年回溯至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瞬间,他已在脑海里铺开棋盘。
首步落子,当执掌香江权柄。
“给家族筑护城河?你小子到底在盘算什么?”
老船王压低嗓音发问。
何家大少苦笑着摊开手:“这年头难不成还能举旗造反?眼下我盘算着先搞个安保公司。”
说着,何风云从果盘里拈了颗蜜饯抛进嘴里。
“老头子,你手头可有得力人手借我使唤?”
“当年你资助那些孤儿,原以为是菩萨心肠,如今看来倒是蓄谋已久。”
老船王皱眉叹气:“早年间就该让你学工商管理,偏要跑去念什么金融。”
“集团里按资排辈多无趣,空降高位又难服众。横竖有您这棵大树遮阴,容我自个儿折腾两年。”
说着,何风云朝父亲挤眼: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船王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这些年眼见儿子羽翼渐丰,心底总有些怅然,此刻倒找回几分被需要的慰藉。
檀木书案抽屉滑开,老船王从暗格里取出牛皮封面的记事本,钢笔尖在洒金笺上沙沙游走:
“铜锣湾的永固当铺,报我名号找周掌柜。”
撕下的纸笺,轻轻推过案几。
何风云接过纸条端详片刻,挑起眉毛发问:“青帮余脉?”
香江地下势力大多源自粤闽两省,譬如威震江湖的新一安便是潮汕帮派。
那些挂着“和”字头的堂口,则多是洪门分支演变而来。当年沪上大亨杜月笙虽避居港岛,终究是虎落平阳,难振雄风。
随他南迁的青帮子弟虽众,却始终未能在此地开疆拓土。
“二姐夫吴光照倒算得上青帮传人。”何风云摩挲着纸条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