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云领着雷夏青一行人穿过林荫道,停在一栋深水湾临海别墅前。
铁艺大门后站着穿黑西装的守卫,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几位有何贵干?”守卫按住耳麦向前半步。
“劳烦通报叶老先生,霍先生引荐的客人到了。”
何风云掏出烫金名片递过去。守卫扫过名片上凸起的船锚徽记,转身消失在雕花门廊后。
庭院里飘着凤凰单枞的茶香,藤编躺椅上的精瘦老人正用紫砂壶浇淋茶宠。
听到脚步声,叶汉撇了撇嘴。何风云上前两步含笑致意:“叶老这手潮州功夫茶,倒比濠江赌场里的百家乐还讲究。”
“少拍马屁。”叶汉头也不抬地开口,“霍生电话里说,何家小子要买我手里澳娱的股份?”
澳门博彩界流传着两位赌王的传说。华云锋虽顶着赌王名号,实则因垄断了澳门博彩业唯一合法经营权而获此虚名。
真正以赌术称霸牌桌的,是那位在百家乐台前未尝败绩的叶汉。
这两位赌坛枭雄曾与霍英栋、叶得利共同创立澳娱集团。当年叶汉手持骰盅横扫赌场时,华云锋还在为赌牌批文四处奔走。
随着集团壮大,华云锋逐渐将精通赌术的元老排挤出核心管理层,如今叶汉名下仅剩澳娱10%的股份。每当葡京酒店霓虹亮起,这两位昔日合伙人在走廊相遇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味。
茶匙磕在青瓷盏上发出脆响。
“华云锋当年用三千万买我出局,如今你打算出多少?”老人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先说清楚,钱这玩意,我见得多了,不差!”
叶汉如今差的,是出一口气,澳娱的股份就是他在赌桌上的牌面!
雷夏青注意到茶海上摆着泛黄的旧照片,四张年轻面孔在葡京酒店奠基仪式上并肩而立。
如今照片里的几人,不是反目成仇,就是勾心斗角。
何风云抿了口茶:“叶老在意的不是钱财,是能压过华云锋的筹码吧?”
“听说您要搞赛车马会?这步棋怕是走不通。”
叶汉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他盯着这个年轻人:“后生仔倒是耳目灵通啊?怎么,你也会出千?”
“港岛禁赌令摆在那儿,赌厅开不得,街边赌档又上不得台面,选择实在不多了。”何风云掰着手指算账,“然而骰宝三分钟一局,赛马要等半个钟头——这流水差着十倍不止。而且赌马这事,未必开得起来。”
叶汉从鼻孔里哼出声:“港人最爱赌马,何家还能把全城马场封了?”
“何必封场?马场突然停电,赛道临时检修,骑手突发急病,这些意外,华云锋总能安排得妥帖。”
“所以,绕这么大圈子,你是要用华家势力换我手里的股份?我既然做好选择,就自然有相应的准备。”叶汉眯起眼睛。
“您误会了。”何风云身子前倾,“骑马太危险,而我这里有张船票,能载您绕过惊涛骇浪,直抵华云锋老巢。”
叶汉眉峰微挑:“船票?这倒新鲜。你小子总不能想说赌船吧?”
叶汉哈哈大笑,直到何风云回应道:
“没错,是赌船。”
笑声戛然而止。
不是,真赌船啊?
何风云淡然一笑:“当然不是真的赌船,而是——把赌场开到海上去!”
维多利亚港往南三十海里,港府的手,伸不到公海。
只要邮轮注册成为非禁赌国家的船,问题便迎刃而解。
“哈!”老者重新仰头大笑,“霍生说你小子是头小狐狸,我原当他说笑!成!这买卖够劲道。”
何家少爷,果然有想法!
叶汉的目光锁住对面的年轻人:“澳娱股权,你想用多少邮轮来换?”
“三轮,而且……”何风云将茶盏推至木桌中央:“叶老若有意,不妨再添个筹码——咱们联手杀回澳门。”
“公海赌船终究是偏门。若能重掌赌厅大权,何愁不能与华云锋分庭抗礼?”
老者银眉微挑:“你想要把华家踢出局?”
“华家虽然式微,在澳岛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何风云摇了摇头,“逼急了,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何况我要的是真金白银,虚名留给华老又何妨?”
叶汉突然抚掌大笑:“好!若你方才说要赶尽杀绝……”
他抓起茶壶斟茶,水线在空中划出银弧。
“此刻,就该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