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十里之外。
“李骁如今归我了,你们想杀他,绝无可能,除非你们那位神秘宗主亲至。他都已不是太子了,何必赶尽杀绝呢?”夜色里,身着紫色长裙的慕容绛鸿,双足轻点树梢,身姿轻盈,仿佛未沾染一丝尘世重量。月光洒下,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愈发衬得她宛如天外飞仙。
“慕容绛鸿,天上宗的事,岂是你一个武道大宗师能插手的?你当真不知死活!”一名黑袍人隐于暗处,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容绛鸿,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丝丝寒意。
“哼,大宗师?看来你们修仙炼气之辈,对我等武道中人的认知,实在浅薄。也罢,今晚便留下你这藏头露尾的天上宗烛阴,看看你们那位神秘宗主会不会现身。”慕容绛鸿话语落定,脚尖轻轻一踩树叶,整个人如流星般疾射而出,速度快到周遭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呼啸。
她纤细的手掌对着黑袍男子猛地一抓,刹那间,周遭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挤压,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四周空间在她这一抓之下,竟隐隐有崩溃之势。
烛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失声惊呼:“这是……你竟已能操控空间之力,不对,你踏入了半步武圣之境!这怎么可能?”
慕容绛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冷冷道:“哼,一群只敢躲在阴暗角落,妄图操纵人间气数的鼠辈,也配在这世间横行?受死吧!”随着她手掌缓缓合拢,被困于空间挤压中的烛阴,顿时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染红了夜色。
人间武道大宗师,本就站在这世间武力巅峰,近乎无敌,更何况是慕容绛鸿这般已然触摸到粉碎虚空门槛的半步武圣,其威势,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正如她所言,要对付她,非得天上宗宗主亲自动手不可。
烛阴强忍着伤势,冷哼一声:“哼,慕容绛鸿,你果真是个变数。等着吧,宗主定会亲自来收拾你这个半步武圣!”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烛阴身形化为一团黑色烟雾,瞬间消散在夜空之中,只在地面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昭示着他此番逃遁,付出了惨痛代价,如同壁虎断尾求生。
此时,时令渐近夏日,可有些性急的蟋蟀,已早早钻出洞穴,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鸣叫,似在为这寂静的夜增添几分别样喧嚣。
村子里,李骁、施海平与顾朝忠三人,围坐在一张破旧木桌前,看着桌上饭菜,皆沉默不语。
桌上摆着一大锅清水煮野菜,汤水里不见一丝油星,更无半点盐味。
李骁瞧着这锅野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蓝星的童年时光,恍惚间,他觉得在那边,这样一锅东西,多半是用来喂猪的,可在这异世,竟成了一位老人与他孙子的果腹之物。
一旁,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汉,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苦笑着解释:“三位后生啊,咱村子的粮食,早被那一百零八位‘好汉’洗劫一空了。今晚,你们就暂且将就着吃点,明日,老汉我再去别家瞅瞅,看有没有人家遗漏些缸底杂粮。他们都走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李骁嘴角上扬,露出温和笑容,轻声安慰:“老人家,无妨,能有个住处,我们已然感激不尽。倒是您,这么大年纪了,还遭此磨难,实在令人心疼。”
回想起在青崖镇喝的那顿灰黑的杂粮粥,与眼前这顿比起来,便是极好极好的。
老人长叹一声,目光满是沧桑:“唉,我老喽,走不动咯。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这些都不算啥。只是我那可怜的小孙儿,爹妈都死在那些‘好汉’刀下。他们走了,倒是解脱了,可我这孙儿……”老人说到这儿,看了看李骁,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纠结与期待。
他看得出,李骁是这三人中的主心骨。
李骁敏锐地捕捉到老人的异样,开口说道:“老人家,您有啥事儿,尽管直说,我们三人,只要能帮得上,绝不推辞。”
老人抬眼,朝屋内瞧去,屋内,他那年幼的孙子与小慕早已沉沉睡去。犹豫片刻,老人终是开了口:“村里人都走光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他们嫌我孙儿年纪小,只会吃饭,干不了活儿,是个累赘,不愿带他走。三位若是有余力,能不能带这孩子一起走?只求能给口饱饭吃就行。我瞧得出来,你们三位不是普通人。往后,哪怕让我孙儿给你们做个伺候人的小奴,也好过留在这里饿死啊……”说着说着,老人眼眶泛红,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滑落。或许,他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只是因为放不下这七八岁的孙儿,才强撑着苟活于世。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一闭眼去了,这没爹没娘的孩子,绝难在这乱世活下去。
施海平与顾朝忠听闻,齐齐将目光投向李骁。
这事,说难不难。
别说是带一个小孩走,就算把老汉连同整个村子的人都安置妥当,给口饭吃,对身为楚王的李骁而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况且,严格算起来,这里已是李骁的封地,他本就有责任管这事。二人心中好奇,都想看看,李骁亲眼目睹封地百姓如此困苦,会作何反应。
李骁仰头,望向夜空,深吸一口气。虽说他是穿越而来,可如今,他顶着楚王的身份,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皆是他的子民。见他们生活如此艰难,李骁只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满心压抑。思忖良久,李骁目光坚定,下定决心说道:“老人家,我们想在这儿暂住几日。您放心,我定会让您和孙儿过上好日子,将来,还会送他去学堂念书。”
李骁心里清楚,既然亲眼看见了百姓的苦难,就绝不能袖手旁观。不管是出于内心的正义感,还是身为楚王的担当,他都要管,而且必须管到底。
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强势就藩。他要让那些不作为的官吏,一见到他就胆战心惊;他要拿那一百零八个为祸乡里的土匪开刀,给百姓一个交代。
老人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对他而言,只要孙儿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慰藉,至于念书,他连想都不敢想,只当李骁是一时义气,随口说说罢了。
李骁转头,看向顾朝忠,沉声道:“去问问,咱们的人还有几日能到?”顾朝忠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他明白,李骁已然准备行动了。
当下,江湖之中依旧一片混乱。不少门派惨遭屠戮,弟子被斩杀殆尽后,首级被割下,拿去官府领赏。尤其是江湖中超一流大派焚天门与苍松派,更是元气大伤,宗门内死伤无数。若不是门主与长老们竭力周旋,怕是连宗门根基都难以保全。
众人皆未留意到,虽说朝廷已官宣楚王李骁遇刺身亡,可那奉命南下的三千骁龙骑,并未按原路折回西北,两万亲兵依旧马不停蹄,朝着西南进发,不日便将踏入西南境内。然而,这些江湖中人哪里会去关心这些朝堂之事,他们眼下一门心思都扑在找出刺杀“楚王”的凶手,好去领那十万两黄金与爵位赏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