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刀刀剜出桃核!”
太医的冷汗滴在宣纸上,墨迹晕开“玉蟾膏”三个字。
随后,他又写了一张内服的药方,待崔恕离开后,交给了守在屋外的惠姑姑。
惠姑姑捏着药方穿过后院,后厨的丫头们围在药炉前议论纷纷。
其中,最年幼的烧火婢正红着眼嘟囔:
“王爷怎能对那姓林的如此照顾?难道他与王妃娘娘多年的恩爱情深都是假的?”
“人参三钱,”惠姑姑将药方拍在灶台,指腹在“人参”二字碾出褶皱,“按方子煎,半钱都不许少。”
“姑姑!”大丫鬟银朱扯住她袖角,“不如我们添两钱黄连进去,苦死那狐媚子!”
“傻丫头。”惠姑姑冷笑,“补药过盛则气血逆冲——”
她突然掐断话头,从怀中抖出颗老参。
“把这野山参切碎了熬。”
不一会儿,三更天的柴房里飘起异香。
林枝枝迷迷糊糊被人灌下参汤时,喉间灼如炭烤。
她瞬间被呛醒,恍惚睁开眼睛,却只看到面无表情的惠姑姑。
她眼底有失落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惠姑姑鬓角上的银光。
那缕寒光让林枝枝想起自己昏厥前最后的光景——
崔恕染血的指尖悬在她眼前,唇边溢出的“栀栀”被暴雨裹挟,像极了幼时娘亲哄她喝药时的呢喃。
如此情真意切。
只可惜,她不是“栀栀”,“栀栀”也已不在。
终归是她不配。
“对了,木箱……”
思绪回笼,林枝枝突然支起身,溃烂的膝骨碾过草席,“我的钱,我还要给林宗耀买药……”
惠姑姑用目光指向柴房角落。
“姑娘的钱,王爷已经让十三公子送来了。姑娘不如赶紧数数,看看数目对不对。”
角落里,一只沾着褐色血痂的破口袋袋口散开,几枚铜板散落在地,边缘还嵌着一小片剥落的指甲。
林枝枝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一枚枚亲手找出来的好钱。
“这几枚……边上没锈的……”她抬起头,脏污的小脸绽出希冀,“请问姑姑,能帮我把这些铜板兑成碎银么?”
惠姑姑忽然就笑了。
目睹这一切的我顿时不寒而栗。
“兑银?”
惠姑姑猛的掐住林枝枝下巴,“我们王妃生前最厌铜臭,你倒敢拿这脏钱侮辱她的亡灵!”
她一把夺过铜钱塞进林枝枝口中。
“既是王爷赏你的,那便好生含着!”
我视线轻移,不忍看尽林枝枝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