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崔恕送给我的小鹦鹉,名叫雪衣娘。
无论春夏秋冬,它天天都在尽职尽责的叫我起床,催我吃饭。
我有点难过。
今天大家都很忙,便忘了它。
林枝枝是发现它的唯一一人,我希望她能帮我喂喂它。
她心底善良,一定会帮我如愿。
她果然凑了上去。
鸟笼里,雪衣娘的食盒早已空了大半,只剩下些空谷壳子,雪衣娘翻翻找找不见食物的踪迹,叫声便愈发急促。
“栀栀!吃饭!”
“栀栀!起床!”
林枝枝听了,立刻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你是在叫我吗?”
她将受伤的手指伸入笼中,想摸摸绒呼呼的雪衣娘。
可回应她的,却是雪衣娘的重重一啄。
“栀栀!吃饭!”
林枝枝“嘶”了一声,“好痛……”
然而,话虽如此,我却并未从她脸上看出抱怨的神色。
她依然微笑,然后道:“真可怜,原来你也很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拿吃的回来。”
林枝枝口中吃的,是崔恕昨天“赏”给她的陈米。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府中储存不当剩下的小米,其中半数已经发霉。
霉米有毒,误食可能会死,可民生艰苦,不少穷人百姓哪怕是霉米也吃。
所以,我并没有在冬天丢掉这些小米,而是想开春后再设法处理掉。
谁知,我还没活到那天,人就死了。
可现在。
我看到林枝枝正小心翼翼的从袖中筛出一小把小米。
——那是她从霉米里面一粒粒挑出来的、尚且完好的小米。
我还发现她的指尖十分红润。
她手上本就有伤,想来,应是挑米的时候再次磨红的。
我不由得有些感动。
我与她,分明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
她生我死,血海深仇。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帮我完成了连崔恕都无法实现的小小心愿。
“慢些吃,”林枝枝笑了笑,“不够还有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想摸摸雪衣娘的翎羽。
然而,雪衣娘毫不领情,忽然扑棱着翅膀尖叫飞开,利爪一下子抓伤林枝枝手背,惊得她踉跄后退,却撞进一个药香氤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