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家若是自视为受害者确是远远称不上。
江湖仇杀,本是如此。
杀杀杀。
杀出风度,杀出水平,杀出无数种酷刑,杀得白骨如山,杀得血流漂橹,杀出遍地京观。
直到杀到变成一个地狱笑话为止——就像阮清仇孤身一人,已经再无血脉相连的家里人给楚羲虞完成同态复仇,因为家里人确确实实已经死光了——
她想起楚羲虞那日贯穿自己胸膛时惊慌、痛苦、冷酷交织的神色,唯独看不见半分后悔。
一时间已经忘记原书的立意似乎是叫人放下仇恨,拥抱新生。
仇恨相杀之下,永无完日。
她本是略有赞同的。
可如今
自己若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一桩血案,便心态微妙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
不过说到底谢小姐不过把自己当那人的倒影罢了,一切的情起皆非她所主动触,她回避,她推拒,又有什么错处?
谢灵伊自己也说了,不在乎自己怎么看她。
那
她稍微“渣”一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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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前几日那几个残疾乞儿,我托你家的‘家丁’送回来,现在怎么样了?”宁时冷不丁开口。
她倒是记得十几日前自己随手为之的事情。
那几个乞儿虽然已经几乎不成人样,但是总归还有双手,不至于无法谋生,她既然接回来,自然是要给这几个
“现今和吴妈学着些织锦手艺呢。”谢灵伊想起那几个乞儿的惨状,有点见怪不怪。
这繁华地段什么都不少见,苦事和值得悲悯之事何其之多?
她年幼时元宵节被人牵着往东市看灯,那灯影下看见几个乞儿惨状见了只觉可怖,半分同情也无,便被大人遮住双眼。
那哪算得上人呢?已经只有形骸而已了。
现如今成长起来,对这些无力生产的人也只有几分点到为止的怜悯之意而已。
行恶之人也是狠毒,断了他们生路,好叫他们终生行乞。
但不知道何故,官府对此查封并不甚严格,兴许是利没落到实处。
也就只有这人会顺手拉一把罢了。
怪人一个。
不过宁时想帮一把的话,她自然也顺着她来,左右不过多添一双碗筷。
正想着,外头风起了,吹得庭前枫叶哗啦啦作响,像是小儿的咳声,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
谢灵伊轻轻搅着杯中茶,语气却松缓下来,“吴妈说她手下几个孩子学得挺快的,织得虽不精致,但也肯下功夫。”
“是吗?”宁时转过头,轻声笑了一下,“那也算他们命不坏。”
“他们原是想当面给你道谢的。”谢灵伊顿了顿,“可你这几日恰好不在。”
宁时没说话,只笑了笑。
“我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收谢的。”她低声道。
“那是为了什么?”谢灵伊眼中泛起一丝迷惑,“江湖道义?圣贤之心?若不是你没动作,我真怀疑日后是不是要在金陵开个弃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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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不妙,正戳人心底最痛处。
是了,弃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