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母亲那位老同学竟有着这么大的摊子,毕竟像这样的酒店,可不是学校门口周遭那些,一间房一张床,供学生们开房上床用的酒店旅馆能比的。
那得是具有一定的规模达到一定的档次才具备的水准。
“这么说,妈,你那老同学生意做的挺大啊。”
“嗯,说实话,妈当时也吓了一跳,之前听说她现在混得好,只是没想到——唉,跟她这么一比啊,妈还真成了在乡下摆地摊的了。”母亲似是自嘲似是开玩笑的打趣道。
“那你晚上就住在那酒店里了?”
“应该是吧,你不知道,我这老同学热情的很,说这是她的地盘,妈这几天的吃住玩她都包了,劝都劝不住,还让妈啊,以后到桐城就找她。”母亲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笑意,似是对老同学的接待也是颇为满意。
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刚想告诉母亲晚上早点休息,别玩太晚少喝些酒,电话那头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女人应该离母亲不远,能听出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说:“秋荷呀,还没说完吗?快,该轮到你唱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长啥样,但她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个,事业有成大方的老同学了。
她的声音很软很媚,软软的嗲嗲的,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听得人骨头都有些酥了。
女人应该是从包厢里出来的,而且是站在包厢的门口,也可能是没有完全出来,只是撑开包厢的门探出半拉身子,因为我清晰的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声音要比刚才我和母亲说话时听到的歌唱声大得多,似是正在拿着话筒在包间里认真的唱歌,唱的啥我听不清,但从声音上判断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哎,玉霞,我马上就好了。”母亲对着那女人大声回了一句。
“妈,这个叫玉霞的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同学吧?”
“嗯,罗玉霞,也是妈当年的室友——啊!”
正说着,母亲啊的一声叫了一下。
“咋了妈?”
母亲没有回答,她的声音离话筒有些远,但我还是能听见她的声音,她说:“玉霞,你吓死我了,你咋没进去啊?走路也不带出声的,跑到我背后干啥。”
那个名叫罗玉霞的女人咯咯的笑了两声,用那媚软的语气说道:“哎呀,秋荷,看把你吓的,这是偷偷的给谁打电话呢?这么心虚,不会是,背着老乔跟哪个小情人说情话了吧,呵呵呵。”
“瞎胡说啥呢,我跟我儿子说两句都不行啊。”
母亲知道她是开玩笑,到没有生气,只是嗔怪的解释道。
我也知道她在开玩笑,可是听在耳中浑身像是长了毛般不自在。
“噢,原来是大侄子啊,你不是说他也在桐城上学吗?好像也是桐城大学的,啥时候让他来玩呗,咱秋荷这么漂亮,你儿子啊,肯定也是个大帅哥嘞。”
“哎,别胡说,正经点,他呀正是学习的时候,哪有时间瞎胡玩。”
“切,你当我不知道啊,像他们这种大四的学生,学校早就没课了,就等着今年六月份毕业了。”
这时,母亲凑近话筒向我说道:“吴昊,先不聊了,你这阿姨有事儿找妈,等有空了,妈再给你打过去。你晚上早点睡,别熬夜,多喝点水,你脸上那痘过段时间就消下去了。”
我刚想说什么,现母亲的声音又远离了话筒。
我听见那个叫玉霞的女人对母亲说道:“说完了?我还想跟大侄子讲两句嘞。”母亲好像并没有回她。
随着比刚才要杂乱的,哒哒的高跟鞋叩地声响起,我知道母亲和这个罗玉霞正返回包厢。
包厢们好像一直开着,随着她们的走近,那个年轻的男声愈来愈大,我渐渐的听清了他唱的是什么——张杰的《明天过后》。
尤其是那句“鸣——”一瞬间亲吻的时候,一切就好像轮回般朦胧,心动渐渐的失控,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其中那个鸣唱的有些刻意,提着调,就像游泳时呛了水一样,用力的往外咳。
大概是走到了包厢的门口,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在歌声的背景中,那个罗玉霞对母亲调笑的说道:“别光顾着你那个儿子啊,这不还有个儿子嘞,不疼爱疼爱?”
母亲不知回了句啥,引得那个罗玉霞咯咯的娇笑不停。
其实,由于背景音乐太嘈杂,还有低音高音伴奏,我也不确定这罗玉霞的这句话,是不是说的这些,当我将手机贴着耳朵,准备再仔细好好听听时,现那边突然变得过于的安静,一丝声响都没有,正当我诧异之时,我才现母亲已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木然的站在阳台上,眼睛没有焦距的平视着前方,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那个罗玉霞最后说的话,说真的,我真的没听清她是不是这样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许她又在开母亲的玩笑。
但她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过于轻浮,似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精,难道所谓的女强人、成功女士私下里都是这么个浪样?
我不自觉的又抽出一根烟,烟草燃烧的气息总是能镇定人的心神,冷风呼啸着一波又一波的纷至沓来,我突然感觉有些冷,好像风吹进了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刺进了每一个微小的细胞中,那样的冷透心彻。
自然地,我打了个寒颤,浑身抖了一抖,连续猛灌了几口烟,呛的我止不住的咳起来,一连吞了几大口凉气,嗓子里出嗬嗬咯咯的声音。
我看着手中这支即将抽到底的烟卷,烟心依旧是那样的明亮,但在这无尽的夜色中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不管它是何时熄灭的,在黑暗中无人在乎。
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阳台的栏杆前,手抚上那冰凉的有些锈渍的金属杆上,我朝着楼下望去,现原本应该亮起的路灯却黑乎乎的一片,在树木灌木丛的遮掩下,我竟难以望到地面,好像站在悬崖边上我在凝视着无尽的深渊,而同时,这深渊也在静静的,不一声的凝视着我。
也不知道在阳台上呆了多久,可能是被冷风逼得实在受不了了,我才踉跄着拖着身子回到了屋里,连拿着烟盒的手都有些颤抖,这狗逼天气,白天上午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的,到了晚上就刮起了阴风,真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进到屋子里,阵阵的暖意充斥着身体,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一股倦意席卷而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使我的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可能是刚吸烟吸得过猛,头有点懵懵的,身体也有些飘,敷衍地洗漱过后,爬到床上头一倒,随着眼前的视野逐渐的变小模糊,我也失去了清醒的意识,找周公谈经论道去了。
一夜无事,直到天光大亮我才堪堪的睁开迷蒙的双眼,扣了扣附在眼角的几粒眼屎,寂静的屋子里除了我一沉一浮的轻微呼吸声外,别无他音。
从玻璃窗外打进的阳光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黑暗,如天使下凡般,细小的微尘漂浮,在阳光穿过的房间形成的光柱里,在光柱的边缘折射出一层光环,倒是有那么股圣洁的味道。
叭喳的鸟声和窸窸空窣的人声将我拉入红尘,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的着呆,用老话来说就是“癔症”,脑子里空空的,如果不是睁着双眼,或许都会认为我还在睡眠中。
我用力的绷直了胳膊,伸了个懒腰,大张着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啊啊哈哈”的声音,由此,算是回了神。
坐在床上,环伺着四周,一时间竞不知道自己要干啥,说实话自从考上研后,有些无所事事,不像大三的时候,为了一个目标,成天起早贪黑的,自习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上岸之后忽然有着些许的迷茫,说白了,按母亲的话来说,啥也不是就是闲的。
也确实是闲,最起码这几个月是真闲,就像每个毕业后的假期一样,无所事事,又或者说是真正的短暂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