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右脸。
他揪住蒋玉的头发,往上一扯,让他端详自己的脸:
“那蒋玉你看看,我和那遗体长得像吗?”
这是什么诡异的话?蒋玉眯着眼,心想好执着的替身,
但是头一次凑近看应云碎的脸,蒋玉骤然发现,这张脸和他看了很多遍的监控视频竟诡异地重合。
何止是像。
蒋玉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脸色惨白。
他亲眼见过遗体,拍过,相信唯物论,可这一刻却离谱地冒出类似鬼魂索命的猜想,但良久又因荒诞不经而讥笑:“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白月光,压根儿没死啊?”
“你觉得呢?”应云碎也笑笑,笑得瘆人。
他和迟燎不同,迟燎是外硬内软,故意把自己锋利的气场显出来。应云碎的冷是从来而外散发,没什么刻意,却湿漉漉地能在骨髓里穿梭。
“不然我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恒安福利院的设施设备?”
蒋玉的呼吸变得很急促。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应云碎的左眼,左耳,左边的下颌,突然被扼住了喉咙般发出几声诡异的呜咽。
他像一摊泥一样往下滑,却又笑了,笑得甚至有些丧心病狂:
“那你去找蒋燎啊!你去告诉他,你起死回生,你就是他看到的那个尸体,应云碎你去找他吧,你看看他信不信,你看看你还来不来得及。”
他露出一个很诡异的表情:“应云碎算我求你,快去找他。”
……
从5002出来,应云碎先把刚刚的手机录音拷贝了一份发给叶森。
来之前他是把蒋玉那灰色收入离岸账户的相关文件发过去,又说了这人与火灾有关的事,让叶森报个警,带人来调查。
就算没有石锤,至少能把蒋玉暂时钳制着。
录音发过去后,他觉得这个暂时必然会延长了。
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到迟燎。
外表淡定,其实心里已慌不则乱。
应云碎知道蒋玉很多话说的是真的。
迟燎天真又善良,愧疚又脆弱。
一个监控哐当砸过来,此刻是什么心情真的很难说。
他这会儿非常后悔没有告诉迟燎过“我觉得火灾是蒋玉捣的鬼”这种推断——当时觉得没有石锤,不想让迟燎觉得他很在意这个事。但偏偏又说些什么,火灾是电线老化,自己是右拐进了个房间……一看到监控视频,他在撒谎哄他便昭然若揭。
迟燎会觉得自己被骗吗?
看到遗体时,他又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很难过,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迟燎也会很难过。
更何况还是……
应云碎闭了闭眼,
他只能赌一次。
赌他们“平行世界”的那层膜,赌他们的爱会盖过迟燎的难过愧疚与惊愕。
赌迟燎和蒋玉对峙完后,只是照样去了他妈妈的木屋。
所以他打车去滨川北脉。
但下意识看了眼论坛,发现蒋玉早在昨日更新,说“L因愧疚而自杀”,那个2。0版便也更新了“玉强势打脸L”的情节,应云碎强撑的那股气就开始摇摇欲坠,忍不住在车里流泪。
应云碎毕竟动完手术没多久,下病床一直都是轻飘飘的,也是医学奇迹般和蒋玉对峙。
此刻他的害怕和慌张也到了顶点。
他没有阻拦迟燎进公司,甚至催着迟燎当反派,他好怕他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他好怕说“云碎哥,你不在我就会不在”的迟燎确认他死了,自己就也得死一次。
他好怕他和迟燎的故事也走到了结局。
况且迟燎还不接电话。
-
半小时后,应云碎终于到了滨川北脉的脚下。
滨川北脉主峰算是个景区,修着很宽阔的马路,蜿蜒盘旋而上。山坡边错落着些农家屋落,田地整齐,种着飘香的桂花树。
然而山鸦居住的地方是从马路走一半,再走段野山路,要往几乎无人的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