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这么说了,却没一个人敢动,只有白色的小猫在努力蹦跶。
黄太妃脸色不太好地道:“本宫没想到,这真是陛下的猫。”
先前开口的黄罗战战兢兢地跪直了,垂下的视线只能看见陛下皂靴上反着光的暗纹。
他余光却看见方才一直显得乖巧警惕的猫咪晃了晃尾巴蹭着皇帝的袍角过去了。
随后冷淡的陛下,俯身娴熟地抱起了这只猫,甚至不嫌脏地在他的脊背上摸了摸。
猫咪双腿搭在陛下肩头,陛下只是侧头避了避,随后低头凑在猫咪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就爱乱跑。”谷梁泽明说。
“没有没有,是英雄救猫。”
辛夷的尾巴要去扫谷梁泽明的下巴,被谷梁泽明伸手捉住了。
谷梁泽明低头扫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谁在英雄救猫。”
谁知道他这么一捉,倒像是把辛夷的委屈捉出来了似的。
辛夷呜呜呜地翘着尾巴往他的怀里钻,不仅尾巴圈住了谷梁泽明的手,就连身体也跟液体似的,黏在谷梁泽明臂弯间。
辛夷耳朵都趴下了,很委屈地小声说:“他们不相信我是你的猫。”
谷梁泽明指尖把玩了下猫脖颈间的玉佩,舌尖轻轻抵了抵牙关:“不长眼的东西。”
没错没错。
辛夷继续拱,试图把自己的脑袋拱进谷梁泽明衣襟里:“还有,他们说我又丑又笨,比不上波斯猫。”
谷梁泽明“嗯?”了声,安抚似地抚摸猫咪清瘦的脊背,缓慢道:“胡言乱语。”
辛夷很满意他的反应,在他的怀里又扑又蹭,显然是吓坏了,小猫踩奶都用了很大的力气,爪子勾住紧绷的刺绣,把谷梁泽明胸口的盘龙绣纹都抓花了。
谷梁泽明一言不发地把他被抓得乱七八糟的毛抚平。
“虽然我很厉害,没有被抓痛,但是他们怎么能抓辛夷呢?”辛夷说着说着,又很小心眼地补充道:“那两个人还说要剥我皮做围脖。”
谷梁泽明的眼底冒出点寒意。
“还有还有,”辛夷努力地想了想,想起什么,振奋地说:“他还说你是小偷!!”
谷梁泽明默不作声地把猫按住了。
他冷淡的视线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都是谁家的官眷?”
徐俞已问清了,闻声上前低声报道:“黄大人家中二子,还有远方亲戚三支。”
谷梁泽明的视线落在了黄罗身上,声音比宫道里掠过的秋风更冷:“外男入宫,可曾向太后禀报?”
徐俞躬得更低:“并不曾。”
外男擅自入宫,轻则仗责,重则判处绞刑。徐俞立刻带着身后的侍卫上前,扣押住了几个年轻官眷。
黄罗脸色煞白,额头重重磕在青石上,惶恐地道:“陛下,草民是来见皇姑母的,草民没见过其他人啊!”
谷梁泽明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皇姑母?”
旁边立刻有内侍上前狠狠给了黄罗一巴掌。
黄罗原本还想狡辩些什么,猝然被狠打了一巴掌,头晕眼花,嘴里一股血腥味。
他发髻散乱,上半身几乎被这一巴掌打得倒在地上,又战战兢兢地跪直了。
内侍呵道:“大胆!不尊称为太妃娘娘,谁给你的胆子僭越至此!”
黄罗瑟瑟发着抖,黄太妃自幼疼爱他,幼时还守着规矩,可进宫次数多了,便也不拿规矩当回事了。
“草民,草民不是故意的。。。”
这是黄家的嫡长孙,是一家之重。
黄太妃也变了脸色,膝行上前:“陛下!宫中无聊,是本宫失了分寸,罗儿尚小,哪里懂得禁内的规矩。”
“太妃多礼了。”
谷梁泽明淡淡道,徐俞便立刻着宫人强行将人扶了起来,还俯身掸去了罗裙上沾染的尘土。
徐俞道:“太妃既觉得宫中无趣,奴才听闻京郊的皇城寺每年都有庙会,不若就那里找些乐事,还能为先皇诵经安魂。”
谷梁泽明轻轻颔首:“不错。”
黄太妃脸上血色尽失。
圣上没有后宫,他们这些老太妃在宫中有数不尽的供奉,可若去了寺庙,便是真的青灯古佛,荒凉度日了。
黄罗被人拖了下去,黄太妃跪在原地,原本艳丽的脸上好像失去了光彩。皇帝转身离开,金色的衣摆掠过周遭荒凉的枯枝,只留下冷淡的嗓音。
“徐俞,送太妃出宫。”
旁边旁观的橘猫莫名地抖了抖。
丑猫找来的帮手,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