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泽明声音里压着怒气,墨石飞溅,几乎是怒叱了:“你是觉得,瓦剌没有木头,还是没有磨刀的石头?!”
张首辅浑身陡然瘫软下来,只俯趴在地上,像是被揭掉了掩盖的一坨肉,也不知道如何分辩。
他身为首辅,为大宣操劳多年,如何因为一些兵器,就掉了脑袋,还要被罪人般地审判。
“拖下去,”谷梁泽明冷冷道,“砍了他的头,巡视三军,震慑瓦剌。”
张首辅陡然抬起头:“陛下!老臣鞠躬尽瘁,不可寒了人心!”
他连滚带爬地到谷梁泽明脚边:“陛下,只是近百把兵器,甚至影响不得大宣关卡,杀臣事小,可陛下声誉不可毁啊!”
他砰砰磕头的场景实在有点恐怖,辛夷下意识揪了一下袖子,随后被身边人牵起手,揉了揉手心。
谷梁泽明轻轻地安慰他:“不怕。”
很快有玄镜卫进来将张首辅拖下去,谷梁泽明眼也不抬,像是没听见老人的哀嚎声。
他拉着辛夷的手说:“朕已命人拔营,一批人先走,动静不小,瓦剌今夜就能知道这个消息,加上首辅的事。”谷梁泽明像是笑了笑:“恐怕明日,朕的帐子外头,就要跪上一堆的人了。”
看着辛夷半懂不懂的样子,谷梁泽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也就是说,朕最近可要经常发脾气了。”
他语气温和,看不出半分方才发怒时的样子。
辛夷说:“他们会在帐子外很吵吗?”
谷梁泽明想了想:“会说些朕糊涂,劝诫的话,情到深处,说不定掉两滴泪。”
“哦,”辛夷点了一下脑袋,靠在谷梁泽明身上说,“那辛夷就找小猫也来喵喵叫。”
谷梁泽明笑了一下,问他:“让小猫叫什么?”
辛夷想了想,宣布了已经想听很久的话。
“就喊,猫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帐外,张绍钧原本在同一众好友玩乐着,正说自己找到那个貌美之人,过几日就能带在身边给他们看。
结果说话的时候顾非不知道为什么频频打断,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绍钧有些不爽。
顾非不过一个御史的堂弟,如何敢这般对他指手画脚?
他正想着怎么整治,那少年派的人竟真的一路找了过来,还说主人家现在就要见他。
张绍钧惊喜异常,起身先按下了整治的事,准备先把人弄到手。
他同内侍走着,偷偷观察。这内侍有宫中气度,应该是某个宗亲身边的心腹。
他正在心中思索着凭着自己首辅之孙的面子如何请人放人,还没到地方?*?,忽然听见一阵耳熟的哀嚎。
他愣了愣,抬头看去,竟看见有人狼狈地在地上被拖行,发髻皆散,甚为狼狈。
张绍钧皱眉想避开,却看见那人抬起头,花白的头发下,是素日家族中严厉权威的一张脸。
祖父。。。?
张绍钧愣愣地看着那头,转过头时,正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个貌美少年被人牵着手走出来。
那人身上是暗金色的皇袍,身形修长,是不可近人的尊贵威严,只有俯首牵人时,流露出一两分的温情。
张绍钧彻头彻尾地愣住了,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皇帝?
张绍钧浑浑噩噩地盯着那边,果然引起了辛夷的注意。
辛夷示意一般戳了谷梁泽明一下。
谷梁泽明看过来,冷淡地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将张绍钧按住,也拖了下去。
“勾结外族,灭他九族不为过,”谷梁泽明冷淡道,“不说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