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点点头,“倒也不是,我确实很早便知晓一二,也一直在等有能力的人将那东西挖出来,但我并不知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毕竟我一人之力过于微薄,哪怕知晓那后头有什么,也无法挖掘出来瞧瞧真面目。能确定的只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东西如何安置?”傅雅仪接着问道。
月容:“交由弗宓后人亲手打碎为最佳。”
这个答案与赦赫丽问到的是完全一致的。
傅雅仪眯了眯眼,“弗宓后人现在在哪里。”
月容这回倒是出现了几分迟疑,她对静渊示意,静渊拿出了一本小册,上面是泛黄的书页,可字迹却与那本游侠的游记字迹一致。
“那位游侠是我的先祖,她那时也为了弄清楚弗宓发生了什么收集了不少东西,那本地志和故事集便是她的收藏,而这些书一路传到我的手中,这本是她写的游记的下传,上面曾记录过她和弗宓后人的交谈,那时她见寻不到弗宓真相便干脆周游了整个中原,在会稽曾偶遇过一次将她丢出城的那个女人。足可以证明弗宓必然是有存活之人,只是我也不知晓这么多年过去她们是否还有后人又是否还在会稽。”
两人的交谈十分迅速,她们多日寻不到的答案,到了此刻却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反而令人有些不太真切。
傅雅仪沉默不语许久,看了眼窗外的天。
“为何这件事没有一开始便告知我们?”她再转过头时,目光近乎有些浅淡,“这一本书为何没有与你的其它三本书一同交予书社?”
“因为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你们究竟是谁,文刊上征稿人是匿名”,月容面对她的眸光,从容不迫,“那一百零八个金饼来得太突兀,而与书上记载的一百多名献祭的少女数量又差不多,所以我才猜到你们是谁,不过怕打扰到你们,便也只能挑个傅大娘子有空闲的时间再叨扰了,毕竟东西已经挖出,也不是那样急切了。”
这番问答并没有什么问题,动机、时间、因果都是合得上的,可傅雅仪却还是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微妙。
仿佛有什么问题被她所忽略。
月容身体不算太好,说了这么会的话便面露疲态,傅雅仪和余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再久留。
寺外的风景大好,两人寻了条繁花盛开的路回去,余姝撩开帘幕,轻声问:“夫人,我们要去寻弗宓后人吗?”
实际上这是一件必须做的事,既然傅雅仪已经下定决心要妥善安置金身,替那一百零八个姑娘寻得安宿,那寻找弗宓后人便是必然之事。
只是……会稽。
会稽在苏州以北,那是江南地区。
她看了一眼余姝,眼底不知在想什么,终是慢条斯理点了点头,“去,待这个月事情处理完了,月末动身前去也可以。正好趁着没那么繁忙的时候去。”
余姝应了声好,又和傅雅仪商量了一下一同前去的人,两人走走停停便回了傅宅。
那本游记在后头的半个月被两人反复再瞧了几回,中途还派了人前往会稽查探一番弗宓后人的下落,可都没什么眉目,傅雅仪去会稽是个十分突然的决定,半个傅家的步入了忙碌期,直到六月底才将大部分事情处理完,空出一段时间前往江南。
这一回随行的人是余姝、念晰、林人音以及魏语璇。
可在临行的前两日,在西域的生意却出了些必须傅雅仪在场才能解决的小事。
这件事来得十分突然,几乎要打乱前往会稽的全部计划,而前往会稽的准备工作却早已完成。
余姝被匆匆从余宅叫去傅宅商讨时天上正下着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是那样的暴烈,带着电闪雷鸣,溅落下来的雨水甚至打湿了余姝的裙摆。
待她到了傅雅仪的院落时,里头却静悄悄一片,她推开傅雅仪的书房大门,里头端坐着的女人正倚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搭着根白玉烟杆,有袅袅雾气升腾,她见着了余姝也没有说话,只定定盯着她。
余姝很久没有在傅雅仪面上瞧见过这样冷凝的神情了,仿佛回到了初见时,傅雅仪居高临下且冰冷的那一眼,看得人通体生寒。
她强忍住不适,一如往常般扬起唇角,问道:“夫人,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我在看我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都教会了你什么。”傅雅仪淡声说道:“我一直觉得月容出现的时机很有问题。”
余姝心口有一瞬间的心悸,她绞紧了自己的袖口,仿佛很困惑似的,“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傅雅仪用烟杆点了点她,眸光幽邃,“是你该说说你什么时候和月容串通,压下了弗宓人后代的消息,拖延到六月初才告知于我,让我决定去江南的时间到了六月末,而也让你有时间安排西域的生意将我支开。”
“前去江南的准备已经做好,我若是无法前去,那便只能由你代为前去。”
傅雅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与我说说?”
她的话说得这样直白,令余姝想再装一装傻都难,那些她自认为做得很小心演得很到位几乎无人能察觉到事就这样被傅雅仪堂而皇之铺展到了她面前。
面对傅雅仪这样的目光,余姝有一瞬间竟然有些如坠冰窟的感觉。
她的眼圈几乎瞬间就红了,咬着牙不知该怎么狡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雅仪睨她一眼,蹙起眉,心中不知为何骤然升起一股火气,语气略重,斥道:“不许哭。”
姝宝是心机美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利用她所能掌控的条件的,但是她不会伤害夫人,顶多想做自己要做的事又不让夫人知道。
(1)李煜写的《菩萨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