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一片,杰斯在彻底的暗影中行走,脚下湿哒哒的像是刚下过雨,又像是沼泽里的泥泞。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暴风城的下水道?还是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隐约觉得背后有人在跟随似的,但回过头,又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算是有人跟着也根本看不到。
杰斯感觉自己被困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迷宫里面,要走出这个迷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贴着一侧墙壁走。
这么想着,他用手去扶墙,手掌却感觉按到了什么冰凉的柔软的东西上面。
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张脸!
整面墙都是被人头堆起来的,无数脸挤在一起痛苦地凝望,杰斯感觉吓得后脑一阵发冷,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阳光已经透过小窗照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灰尘。
把汗湿了的被褥挂到窗外,正对着闪烁着晨间波光的运河,真是一片美景啊。
坏了,时间晚了。
杰斯抓起衬衣和裤子一路跑下楼梯,扔到河沿直接跳进运河,还没洗头,只见周围一块洗澡的年轻人好像受惊的鸭子一般哗啦啦一片跳上河沿狼狈逃窜。
是卫兵来赶了。
杰斯熟练地扑到河沿上,抓起衣服便往木造的运河桥上跑去,一边跑一边穿衣,眼看着身后河另一边的卫兵们像是抓小鸡一样到处追人。
暴风城实际上不让在新修好的运河里洗澡,国王或者某个爵爷认为这样影响新城的市容。
以杰斯自己的角度来看,每天早晨一群裸男在城市主干道上扭来扭曲的,确实是略微有伤风化,而且他确实不太想流经自己租屋面前的运河最后变得跟恒河一样。
但在这河里洗,也真的比端盆打水什么的痛快多了,让他放弃这个权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暴风城的卫兵们似乎也早就释怀了,即使是抓住人也只是给他一脚,从来没见谁真的被带走,而且从一开始的两三天来赶一次,现在一两周都不见得有一回。
来到马林的住处,法师还没有到,杰斯迅速地打扫了一遍房间,然后拿了马林的羽毛笔和一张纸卷轴,准备把昨晚的咒语记下来。
昨晚回到家的时候,他脑子混沌不清,而且也太累,忘记了自己本来该做的工作。幸好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噩梦,仍然记得昨天晚上加金说的是什么。
弗艾克特。
杰斯打算用英文字母大致记下听到咒语的发音帮助自己记忆,毕竟汉字怎么看怎么像某种未知的魔法符文,万一被别人看到,更容易引起怀疑。
他一边记着,一边默念了两声。
这个咒语是加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听来的,以杰斯的猜测,一定不够准确。
因为这些术士们没有任何渠道去学习黑暗咒语,也就是以恶魔语等虚空语言为基础的变形,发出来的音一定无法发挥法术的全部力量。
想起昨天晚上,加金对他的施法效用很有限,可能跟暗影防护药剂有关,而他成功地用这个咒语对加金进行了反击。
只是,他没有做什么施法动作,也没有什么法力作为消耗,是怎么完成的施法的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复现这个魔法。
正思索着,马林已经走到了身后。
杰斯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问:“大师您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见门响。”
“因为你根本没有关门。”马林指着杰斯手底下的字条,问:“这是什么文字?”
“这是……”杰斯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那什么,拉丁文。”
“拉丁文?”
“小时候一个玩伴发明的暗号,他叫拉丁。”
“有意思。”马林又问:“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杰斯说:“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朋友们喊着这个词,我想来想去都回忆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刚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脑子里又冒出来,想着写下来可能会有帮助,结果你就进来了。”
“怎么发音呢?”马林摸了摸茶壶问道。
“法克。”杰斯讲得字正腔圆。
马林点了点头说:“爱莫能助了,塞索先生,不过我觉得这位拉丁先生很有成为法师的潜质。”
“他死了。”杰斯轻叹一声,说:“他后来在银松森林失踪,可能是被兽人杀了,或者被狼人掳走,我现在想想还很难受。”
“太可惜了。”马林说:“这也意味着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法克’的意思了。”
杰斯忍笑,扶着额头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
不过说起狼人,摩根·拉迪摩尔与乌鸦岭的一众居民都害怕的狼人,他与格瑞德那两天的冒险都完全没有看到。
不会是那只巨大的银狼吧?
不可能,在乌鸦岭经历过兽人过境的镇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狼人什么样子。
如果在夜晚外出的话,或许有机会看到也说不定。
强烈的好奇心挠抓着杰斯,但他也还没有傻到为了解决好奇就去送死,况且格瑞德也绝对不会同意。
“对了,马林大师,你知道在暮色森林有狼人的存在吗?”
马林拿了一块糖扔进茶杯里,说:“你说的是南艾尔文地区,是吗?我听说过很多人现在把那里叫暮色森林了,不知道原住民们怎么看这个外号。你指的是乌鸦岭的狼人传说,是吧?”
杰斯意外地问:“你也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