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翟湛英听见姜以宁的声音,淡然中好像还有种遗憾,巴不得自己别再醒过来似的,后脑勺的伤处隐隐作痛,又不禁怒火中烧起来。
“姜以宁,你可真是好样的!”
翟湛英走上前去,一把拉起藤椅上的姜以宁,攥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到玻璃墙边,拉扯中还撞倒了花架,碎了一地狼藉。
姜以宁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被男人掐着下巴强迫抬起脸,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下,目光却不躲不避,直直对上翟湛英阴沉的眼神。
“你昨晚没把我砸死,就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我花那么多时间和钱在你身上,不是为了让你得寸进尺的,今天我就是要在这里*你,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男人温热的吐息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姜以宁颊边逡巡,卡住他下颌的手掌也愈发收紧。
姜以宁喉结滑动,困难地喘息着,唇边却扬起一点讽刺的笑意。
他一只手被挟制着,另一只手握紧了原本藏在袖间的花艺剪刀——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先生,老宅的电话,老爷子有要紧事找您。”
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候来电话,翟湛英不耐烦地蹙起眉,磨了磨后槽牙,还是扫兴地松开手,暂且放过了姜以宁。
翟湛英转身去外面接电话,姜以宁深深呼吸,背靠着玻璃墙,握着剪刀的手仍在颤抖,模糊地听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正温和有礼地同电话那头的老人交谈,语气里尽是孝子贤孙的恭顺。
通话很快结束,翟湛英再次走进花房,望向姜以宁的眼神里便又多了几分审视,气极反笑:“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帮你向老头子告状……”
姜以宁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捏紧手里的剪刀,把手背在身后,迎上翟湛英的视线,镇静地开口道:“我没有告状。”
他无所谓地笑起来:“昨晚的事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起来,送我进监狱,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翟湛英哪还有空和他扯什么报不报警的,只烦躁地催促道:“老爷子要我带你回去吃饭,就现在,去换身衣服,马上出发。”
虽然不明就里,但这消息无疑是及时雨,姜以宁黯淡的眼眸霎时亮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不等翟湛英再多话,绕过对方便急匆匆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因为颈侧还有昨夜翟湛英发疯留下的红痕,姜以宁找了一件高领的打底衫遮住脖颈,又穿了件偏中式的长外套,长发整齐地束拢成低马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内敛得体。
翟湛英早收拾好在车上等他,保镖打开车门,姜以宁坐上加长轿车的后座,径直选了离翟湛英最远的位置,神色也很冷淡,眼眸半垂着,正眼都没有给对方一个。
“你和我赌气就算了,不要在老爷子面前也摆出这幅样子。”
翟湛英克制着语调尽量和缓,姜以宁也声线平静:“只要你别随便碰我,我就不会怎么样。”
“又不是没碰过,都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在想起要当贞洁烈夫了?”
翟湛英嘲讽地轻嗤,司机已发动汽车,车门一关上,姜以宁便没有了躲避的余地。
男人骤然欺身上前,姜以宁只能别过脸,向后死死靠紧椅背,却被对方强行抓起手腕,捏着腕骨掰开手指,在无名指套上一枚硕大的钻戒。
量身定制的圈口不松不紧,严丝合缝,却像是紧箍咒般勒住姜以宁的指根,束缚得他指节生疼,曾经象征着爱与思念的蓝钻“人鱼之泪”,此刻也真正像他的眼泪一样,折射出冷冽的寒芒。
“姜以宁,只要你一天没和我离婚,你就是我的人。”
翟湛英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一路沉默无言。
漆黑的轿车驶上半山,停在翟园的大门前。
司机又去另一边侧门泊车,翟湛英和姜以宁则跟着门口等候多时的老管家走进了宅子里。
说起来也算是翟家的“儿媳”,这偌大宅院的下任主人之一,可实际上姜以宁来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上回还是去岁新年的家族晚宴,认识的、不认识的各路旁支亲眷都聚在一起,一张张虚伪又热络逢迎的笑脸,看得他头疼眼花,到最后也没能记住几个人名。
如今不在年节,园子里冷清幽静,姜以宁连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了,跟随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花园中的水榭。
仿古的灯笼在粼粼的水面上照出倒影,人影也模模糊糊,翟湛英朝那水边背着手的老人颔首,端端正正地唤了一声:“父亲。”
他碰了碰姜以宁的胳膊,示意姜以宁也叫人。
姜以宁低着头,没出声,翟弘礼转过身来,威严的面上笑吟吟的,全然不似往日的古板严肃:“以宁,湛英,你们回来了。”
“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当面告诉你们。”
老人的声音称得上慈祥和蔼,眼角深刻的皱纹随着笑容绽开,翟湛英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喜形于色,听他继续说:“我找到了劭恒的遗腹子,我的亲孙子……”
他说着,像是看到了什么,话音一转:“小川,快过来,让爷爷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翟湛英顺着翟弘礼的目光回头,姜以宁也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从石舫上的屏风后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一身成衣也因为极其标准的好身材而显得剪裁适体,衬出他肩宽腰窄、背脊挺直,俊美而沉着的面容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姜以宁讶然睁大了眼睛,翟湛英更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再回想翟弘礼说了什么,简直宛如晴天霹雳。
居然是路行川!
为什么偏偏是路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