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十鸢分明在家里病重不醒,她惊疑不定,叫人将尚未下值的宋怀壁喊了回来。
宋怀壁起初装的十分震惊,好似什么都不知晓。
谢桐见女儿气若游丝高热不退,盛怒之下点齐了家仆要去安王府要个说法。
宋怀壁拦不住她,跪在她跟前,往脸上自扇巴掌,一副后悔不已的模样,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实情。
顶替十鸢嫁进安王府的女子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女宋初意。
宋怀壁一脸无可无奈地说如今宋初意已经随安王进宫面圣,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求谢桐高抬贵手,莫要将这丑事张扬出去,否则他们宋家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让她想想儿子的前程,宋允三月春闱就要下场了。
还苦口婆心地劝她说十鸢自小便有些呆痴,便是嫁进安王府也未必能得安王宠爱,不如在家中周全自在。
软硬兼施,明里暗里却都是敲打胁迫之意,谢桐如今想起宋怀壁那张虚伪的脸,心口就直犯恶心,怒火更是煎熬难忍。
恩爱夫妻二十年,一朝梦醒,自以为的良人实则满腹算计,薄情寡义!
为了那外室生的贱种,竟不顾鸢儿的死活!
“鸢儿病得这般严重,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谢桐恨声道:“还让我去迎那个孽种进府,为她做脸面,休想!”
怜双打小就伺候宋十鸢,是个忠心护主的,气道:“奴婢这就带人去府门外守着,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那贱人进门!”她气冲冲的朝门外奔去。
大丫鬟纤云担心她冲动莽撞,也跟了过去。
谢桐含泪摸着女儿滚烫的面颊,问道:“大公子还未回来吗?”
谢嬷嬷:“派去国子监的下人说大公子去小钟山拜见张显大儒,此刻应当在往回赶的路上了。”
“可恨我往日瞎了眼,虎毒尚不食子。”谢桐垂泪道,“鸢儿,你快快醒来,娘和你兄长都会为你撑腰的。”
床榻上昏迷的少女眼皮微微跳动了下,眉心痛苦地蹙起,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谢桐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地抱住女儿。
纤云匆匆小跑回来:“夫人,怜双和咱们碧梧院的下人都被老爷的人堵了嘴关进柴房去了,眼下安王和那外室的私生女已经入了府,奴婢瞧着老爷带他们往西院祠堂去了,像是要祭祖烧香。”
谢桐猛地站起身来,哭红的双眼里淬满了恨意,她咬牙切齿道:“宋怀壁比我想的还要无情!鸢儿生死未卜,他就要让那贱种鸠占鹊巢,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让那孽种入族谱!”
她环顾四周,对纤云道:“去我房里取梅花枪来!”
谢嬷嬷心中一惊:“您要梅花枪做什么?”
“是我眼盲心也瞎,没能早看出宋怀壁的豺狼本性,那外室的贱种害的鸢儿性命眼看不保,我断不能叫她好过!”
见谢桐面上满是凌厉狠绝,大有豁出去的架势,谢嬷嬷手脚发软,劝说道:“夫人,您冷静一些,那外室女已经嫁进了安王府,眼下是侧王妃了,咱们不能得罪皇家啊……”
“皇家又如何?我的鸢儿都要没了!”谢桐一把攥住梅花长枪,双眸满是绝望癫狂,“我去杀了那贱种,为鸢儿讨个公道!”
言毕,她深深看了眼病榻上如琉璃一般即将香消玉损的女儿,提着寒光凛凛的梅花枪朝外走去,大有玉石俱焚之意。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床榻上忽然传来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娘……”
宋十鸢头脑昏沉,用尽气力才睁开眼喊出这一声。
她一直能听见屋内的说话声,但浑身绵软无力,心神恍惚,似被困在迷障之中难以挣脱,如何都无法掀开眼皮,浑浑噩噩一场大梦,梦中是她的另一段人生。
梦醒天魂归,原来她并非天生呆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