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臣琰提着灯,站在路边,看着李天霁的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步幅很慢,轻一脚重一脚地走在路上。
他听见自己轻微的呜咽,眼泪划破了脸上强装的淡然,泪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余臣琰抬手抹去了泪痕,看着手指间的眼泪。
笑了起来。
似悲戚,又似痛快。
余臣琰蹲在地上,深呼吸了三旬,从衣服里掏出面具,覆在脸上。
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一辆车停在了他身边,车门打开,司机从驾驶位上下来,给余臣琰打开了后座的门,立在余臣琰身边,微微躬身,“先生,到时间了。”
“嗯,走吧。”
余臣琰上了车,靠在后座,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千年往事,历历在目,他却已经心如止水。
一切如他所料,就这样无惊无喜地发生了。
他后悔吗?
可能吧。
余臣琰睁开眼,看着窗外,夜风刮在脸上,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到别墅,余臣琰直奔地下室,看到坐在地库里的裴醉玉。
“醉玉。”
裴醉玉抬眼看着他,头发有些乱,衣服也有点皱。
余臣琰摘掉面具,打开了铁栏门,坐在桌前,脸色有些疲惫,发白。
“你去哪儿了。”
裴醉玉已经没力气生气了,看着余臣琰镇定自若的样子,也没力气去猜余臣琰的心思。
“见李天霁、洛瑜、文彬。”
裴醉玉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问余臣琰,“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干什么。”
“怕你乱跑。”
余臣琰看着裴醉玉,眼神很坚定,也很复杂,裴醉玉回看他,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都看着对方眼底的复杂。
裴醉玉从小就能够感受到,余臣琰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干什么都会走在他前面,做什么都要插一手。
每次都做得让裴醉玉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所以他也习惯了。
直到这次,余臣琰一把将他推进了这里关着。
裴醉玉才开始重新审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他第一次见余臣琰,是在海边。
他坐在沙滩边写作业,余臣琰踢了个沙滩排球过来,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天是他小的时候,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余臣琰当做家人。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余臣琰近年对他的“管控”越来越……近乎病态。
“我能跑到哪里去?”
余臣琰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眼眶微红,强拧出一个苦涩的笑,“怕你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裴醉玉被余臣琰眼底的痛苦和悲伤惊到,脑子里突然回想到那天晚上——他和李天霁差点被车撞死。
他回想的当儿,余臣琰握住他的手,“你听我的,不要乱跑,哪里都别去,就待在这里,等你度过这次生日,我就让你出去,好不好?”
裴醉玉看着余臣琰眼里的泪光和期冀,心里莫名一痛,但他还是侧过头,低声问余臣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