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浪费了啊!
顶级alpha恢复力惊人,晚上还死去活来,凌晨睡醒就已好受很多,路骁睁开眼后席昭还在休息,他蹑手蹑脚地翻下床沿,步子迈得有些大了,一边嘶气一边对着地上那条皱巴巴的裙子脸红。
心有多大天有多高,正想着要不放肆一点把席昭身上的衣服扒了给自己换上咳咳咳……路骁发誓他绝对没有奇怪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伸出“罪恶的爪子”,就看见沙发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整齐衣物。
又是遗憾(?)又是感慨地穿好,小路同学在黑暗里发出诡异的干咳和“嘿嘿”,无意回头一瞥,小夜灯的照射下,席昭正懒懒靠在床头,淡定看他又撅屁股又摸腹肌地抽风——还不知道看了多久。
对着某人僵直“绝望”的表情,席昭语气一言难尽:“你每天早上起来,都这么……”戏多的吗?
怪不得那天在风纪部点开的日常考勤里有好几个“早读迟到”。
路骁:……这让我怎么狡辩才好?
稍一打趣,室内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和尴尬被冲淡不少,路骁想了想:“我要去祭拜一个人。”
很突兀也很诡异的话题,席昭却没有任何惊讶或怀疑,只说自己待会要回学校上课,提醒路骁别忘了吃早餐还有给自己上药。
明明这是一个和不同寻常的早晨以及让路骁感到压抑的日子,可笑着点头说“知道”后,他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阳正常地升起,微风正常地吹拂,人们正常地进行着平凡又温馨的生活,一如这颗星球上亿万年无数个破晓时刻。
但或许还是有些不同。
临走时分,路骁久久凝视着那双黑眸,忽然开口念出了昨夜迷糊之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名字:“席昭……”
他灿烂一笑:“昨天晚上,是我十七年来第一个感觉还不错的生日。”
没有虚伪的应酬,不必深陷于愧疚,更不会因无力逃脱而嘲讽自己可笑至极,取而代之的是舞蹈、礼物,以及宛若救赎般的真实与安定。
路骁说:“我真的很开心。”
席昭知道他还没说完,所以继续静静聆听着。
斟酌片刻,仿佛积蓄好了力量,棕发少年坚定又期待地抬起眼眸,琥珀虹膜映出比宝石还璀璨的光泽。
“那个人给我还有我的生活带来了的很大影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谢他怪他还是放下这一切,等明天我回去补习的时候,你愿意听一听吗?”顿了顿,他又一脸“严肃”地追问,“我应该还能继续去补习吧?”
“才考到一百多名就想结束,”席昭微微眯起眼睛,“我允许了么?”
内心吐槽一声“魔王”,路骁一个箭步冲到门外,快关门时又探头扒拉着门框:“所以你是愿意听的对吧?”
席昭看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
席昭:“需要我再讲一个和‘破烂之神’一样的故事来和交换么?”
某位同学甩着尾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没说的是,除了十七年里第一次赞同“生日快乐”,也是第一次感谢,多年以前,有个叫“路骁”的小男孩降生于世间。
不然,他就遇不到这世上最瑰丽的奇迹了。
路骁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稍显清凉的空气——好了!带上大魔王的buff加持,伟大的勇者现在要去征服下一个关卡了!
*
走过墓园门口锦鲤游动的往生池,夏日将尽,越往墓区深处周遭更是寒幽。
路骁步伐不快,一个拐弯后身边响起另一个人的脚步,齐朗清目不斜视:“昨天那个omega是你。”
没有被这肯定语气吓到,路骁嗤笑一声:“是我又怎么样?你要抖出去?”
和席昭相处久了,他想事情也更全面了,穿女装就穿女装呗,有什么好怕的?相反这事真要传了出去,路云琛为了维护路家声誉肯定会严查源头,齐朗清不会留下这种破绽,他要被激怒才是真正落了下风。
似乎没到路骁这种镇定的反应,齐朗清沉默了许久。
快抵达此行目的地前,alpha微垂伞面,视线犹如某种冷血爬行动物,湿腻阴暗地附了上来:“你喜欢他。”
路骁脚步一顿,将伞柄靠上肩头,无畏且坦然地面对齐朗清的打量:
“是的,我喜欢他。”
清清白白,像太阳一样光明盛大。
或许因为某些难言的羞涩和忐忑还不敢对他完全讲明,但也绝对不会在恶意面前,做懦夫似的退怯隐藏。
从前每个忌日,无论齐朗清怎么冷嘲热讽路骁都忍耐承受了,可是今天,面对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座墓碑,他眼底依旧摄出危险凶光:“过去因为齐叔叔我一直忍着你,路氏那些东西你想要就拿去吧,给我我也不稀罕,但你要敢过界,齐朗清,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吗?”
“离席昭远一点,”在黑伞的遮掩之下,棕发少年侧身靠近几分,那张脸上浮现平静又偏执的疯狂,声线却低沉缓慢至极,“再用你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就别怪我把你做的那些小动作全部戳出去,然后闹一场‘路氏二少争执斗殴,亲子失控致使养子伤残’的丑闻,这可比什么‘女装’要刺激多了——”
小雨停歇,路骁收拢雨伞微微一笑:
“你说对吗?”
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里,他还是那副嚣张恣意的模样,所有狰狞如疯犬之态都好似晨雾般的幻像,太阳一出,便悄然蒸发隐没了。
路骁不算正常,心脏的一角早就在日积月累的压抑中烂掉了,像一枚钉子牢牢扎进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