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几分钟。
“席昭席昭……你睡着了吗……”压得极低的声音,“你房间的天花板好像有条缝!我们睡着了会不会有妖怪偷偷爬进来?会不会——”
砰——
入睡时间已到,身边却有一只翻来覆去兴奋过头的小狗,席昭忽然翻身按住某人脖颈,拇指危险揉过那细微颤动的喉结,困欲浓重,嗓音低哑。
“路同学,平躺侧躺都不舒服,是想让我抱着你睡吗?”
路骁安静了。
世界安静了。
……
*
热。
第一反应就是热。
像在路边走着走着被一只金毛兴奋扑倒,整个人瞬间闷出一身热汗,难耐程度竟不亚于易感期爆发。
席昭闷得不行,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终于发现这股热量来源——他被路骁手脚并用地缠上了。
闹钟还没响,空中浮着熹微晨光,昨夜两人分明盖着不同的被子,如今路骁身上那床早就滑到腰下,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肩头,唇间还不时泄出两声低吟。
清楚感受到某处异样,席昭额角抽痛,心中无奈叹气。
青春期气血旺盛的小屁孩……
“路骁?”拍拍后背,他轻声喊到。
“唔……”
八爪鱼似的某人不仅没醒,反而越搂越紧,一条腿主动勾上席昭腰身,无意识地往怀里撞去,一会蹭到硬得发疼的地方又把脑袋深深抵进颈窝,一下接着一下哼唧。
席昭:……
他觉得,必须要给某位同学一个“深刻”教训了,至少不能总想着往他这里跑。
屋内很暗,斑驳光线透过丝绒质感的窗帘,朦胧交错中,很难让人分清身处幻梦还是现实,席昭手臂搂住路骁腰身,微微向后支起上身,温热掌心握着一粒种子,触上后背时这粒种子被埋入脊骨,经由热汗浇灌在皮肉里催开疼痛又青涩的新芽。
书本的内容早已牢牢记住,不用回忆便自觉浮现脑海。
人的脊柱由二十四块椎骨、一块骶骨和一块尾骨连结构成,于是指尖先落进腰曲,柔韧腰肢抖得厉害,皱巴巴的睡衣堆叠在上面,像一幅凌乱至极的油画,随后一节一节数着脊骨往上,勾过圆润弧度复又滑入凹陷山谷,五截腰椎后便是胸曲,到这里耳边哼唧也终于变了调子,酿出一点难耐喑哑的哭音。
“呜……席昭……”
路骁迷迷糊糊地喊他,从指缝溢出的麦色蜜糖贴着掌心不住跳动。
席昭笑了下,指尖稍一用力,怀中身体便反应极大地打了个颤,知道这是疼了,可十二块胸椎还没数完,还要继续往上,数到两侧翩然欲飞的肩胛骨,路骁弓起腰背,额头满是汗珠,小幅度地挣扎两下,无法自抑地急喘呻吟。
“席昭……呃…好疼……哈、好热……”
深陷梦境的人无力抗议,只能任由焚烧之感流遍全身。
这股热浪让路骁回到某个夏天,某个遗忘脑海深处的夏天。
那时他多大来着?好像也才四岁吧?
一个人躲开庄园佣人蹲在庭院树下哭了很久很久,眼睛都快哭肿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好奇询问。
“你怎么那么能哭啊?”
四岁大的小孩头发更卷更软,红着鼻头,眼泪汪汪,抬头愣怔的模样像一块皱巴巴的棉花糖。
绿影婆娑间,另一个瞧着比他大些的黑发小孩不知在树上看了多久,天色明朗,眼尾那点红色小痣愈发生光。
童话书里描写的精灵,似乎于此刻具象。
路骁呆住了——哇!他会爬树诶!
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又呜呜哭了起来,真讨厌!我才没有抢齐哥哥的零食,明明就是他给我的!
树上的黑发小孩似乎有点头疼,攀着树干轻巧跃下,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科普书籍,想来是被哭声打断了阅读。
他把书本放在膝头,也学棕发小团子那样蹲下,托着侧脸认真想了想。
“别哭了,这样好啦,只要你能忍住五分钟不哭,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礼,礼物?”
小团子的抽噎声小了,可怜兮兮地盯着这个陌生哥哥,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对,礼物,五分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