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宛若被云朵包裹,等脚步离开,大门关闭,忽又似被雷电击中。
你承认当你对她产生嫉妒的那一刻这份“友谊”便不复纯粹了,你也很难给你们如今的关系找到一个准确定义,但是,但是,你无比清楚一件事——
不会有朋友如此眷恋又虔诚地去亲吻另一个朋友的指尖。
炸弹、核弹、氢弹、原子弹随便什么只要能爆炸的东西都在你的脑海炸开。
你吓坏了。
偏偏这时你的生活又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
*
纸上画作进度过半,常忆卿歪了下脑袋,抬头一看,里斯克林“凶名在外”的校霸同学已经被这段过往惊呆了,而那位席同学,从一开始就平静如水的席昭同学目光依旧深邃,半点猜测不出内心真实想法。
常忆卿回忆不久前云心粟在通话中不停重复的“解决”,唇角弧度越发扩大。
浮云游移,遮蔽一瞬日光,看着那张陷入阴影的脸庞,淡淡的不妙预感浮现在席昭心头,尔后他的耳朵才捕捉到beta女孩缓缓下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最想弄清楚的是什么,为了不让我们的读者无聊,我先给出结论好了,”常忆卿说,“武怀思是个烂人,但两年前霸凌元心粟还有弄出她身上那些伤痕的人——”
席昭眉头轻蹙。
“——是我。”
空气无声浸染一分灰暗窒息。
……
*
“这姓武的以前竟然还是个挺有名的画家?”
高档公寓内,贺子铮一边翻看手中资料,一边啧啧称奇。
意识到武怀思当年的“跳楼事件”可能和他的躁狂症有关时,席昭就让贺子铮去查查里斯克林当年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人招进学校当老师。
赫利舍兰家的下属刚把新查到的东西发送过来,资料显示,武怀思毕业于国内顶尖艺术学院京美大学,还曾参与过几次国内重点艺术工程,尔后不知是灵感枯竭还是结婚回归家庭,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好的作品,而他的躁狂症病史更远远早于两年前,最远一条是七年前番市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的“躁狂确诊记录”。
这人似乎一直都在积极治疗,里斯克林很多宿舍墙上的装饰画便出自他手,后来也成功通过了体检被里斯克林破格聘请。
“这哪里好了?这种人估计连我们明英的大门都进不了。”——贺·虽然转入里斯克林·但依旧心系自家明英大本营·真·太子爷·子铮。
“哟,后悔转学啦?”
手中资料被抽走,贺子铮抬头对上自家三叔的死鱼眼。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二叔马上就要回国了,并且他已经知道你动用家里的势力去调查别人,铮仔啊,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对你二叔解释吧。”
贺子铮如遭雷击:“我,我,我就查个美术老师……应该没什么问——啊!”
抄起资料往贺子铮头上敲了一下,贺三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我不知道路家小少爷最近网上的那些谣言?要不是我在后面帮你扫清尾巴,别人都以为我们赫利舍兰要和路家对上了,你当他爹路云琛是什么善茬?”
贺子铮呐呐不说话了,虽然他脸上总是一副被当成牛马极不情愿的模样,但心里其实没多少抗拒,月假时跟在席昭路骁后面跑来跑去,共同经历了事情,好似就有了几分“革命友谊”,他们还建了个“谣言澄清联盟”的小群呢……
要不然,他到时候直接把席昭路骁拉到自家二叔面前解释?
不清楚自家侄儿想出了一个多么“天才”的解决方案,飞快浏览过手中资料,贺三不屑嗤笑一声:“这些搞艺术的就是容易疯魔。”见贺子铮好奇望来,游戏人间的贺三爷继续补充,“缺乏灵感、江郎才尽、被生活磨灭了激情……随便怎么说好了,你三叔我虽然不搞艺术,却也赞同最直击人心的作品大多都是在苦难和困顿中诞生,用那什么,比较专业的说法,叫‘苦难中歌颂生命’。”
贺三眼中显出嘲讽:“不过啊,要是过分追求所谓‘极致的艺术’,这些人反倒会——”
“——这些人就会成为别人的苦难。”常忆卿脸上浮现极深的憎恨。
“他用了极大热情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以及经营自己的家庭,却又怪琐碎的婚姻生活磨灭了自己的才华,然后变得越来越疯狂。”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常忆卿发现自己母亲身上偶尔会多出一些伤痕,面对她的询问也遮遮掩掩的,她心有怀疑,某个周末假意称说和朋友出去看电影,实则偷偷回到了家里,那一天,她亲眼看见了武怀思躁狂症发作的恐怖模样。
向来温文尔雅的父亲简直就像变了个人,满脸涨红表情狰狞,一边摔砸手边的物品,一边用最粗鄙肮脏的字眼咒骂世界,她的母亲想要上前阻止,反倒被揪住长发狠狠撞向桌角。
男人,女人,男人像殴打不听话的猪羊一样疯狂殴打着和自己结发几十年的女人。
常忆卿尖叫着冲了进去,她推开失控的父亲将浑身是血的omega母亲护在怀里,结果就是成为新的殴打对象。
等武怀思冷静下来将女孩送去医院,她一侧耳蜗险些都破裂失声。
从那以后,噩梦就开始了。
“不能离婚吗?”路骁拳头已经紧紧攥起,“我记得《婚姻保护法》里有写婚姻中如果出现家暴情况,受害方可以发起诉控由稽查司介入,只要情况属实就能强制让过错方净身出户。”
这还是他刚背不久的政治重点,席昭也把这条法案出台的背景情况对他详细讲过一遍,路骁记忆犹新。
常忆卿只是看着他,像在笑他的天真,又像感慨那份可爱:“他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啊。”
二十多年的情谊怎么能轻易抹消,遑论武怀思躁狂症病发后又是下跪又是不停扇自己巴掌,发誓一定好好吃药,发誓一定会好。
可这个“好”,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等到?
天赋被打击,同性朋友似乎生出别样的感情,父亲不知何时会突然发病……常忆卿动荡混乱的青春就这么来到了高中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