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像之前很多次那样,一点点地撕成纸屑,丢进马桶里冲掉。
也许秦衾是对的。
按下冲水键时,姜裴很平静地想。
喜欢藏不住,放不下,丢不掉,所以注定是不体面的。
可在狼狈里,又似乎是夹杂了很难得的一点甜。
人从来都是这样,尝到了甜,便要把什么苦都一并忘记。
可是姜裴不一样。
大约一条爱吃甜的舌头总是分外挑剔的。
送来眼前的甜太多,他只拣想要的才肯入口,不想要的便看都不肯看一眼。
天底下的甜只有他愿意吃下去,没有别人能逼他吃下去的道理。
只有他愿意。
那束花被姜裴搁去了窗台上。
夜里起了薄雾,窗扇半合着,风溜进来,裹着忍冬香,熏得满屋子都是。
姜裴在别墅里时,习惯了睡前在床头摆枝忍冬安枕,静心平气,这时也忍不住依样做。
养成的习惯总是难以戒掉,是人难以抵御的本性。
姜裴侧躺着,浅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一小簇忍冬,很轻地眨了眨。
今天太晚了,习惯还是从明天开始再改吧。
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
眼睛忽地睁开,被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姜裴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搜寻着声音的来处。
是从窗边传来的。
用来包装花束的玻璃纸发出‘沙沙’声,正在很小幅度地移动。
下一刻,窗台上攀上一只细白的手。
姜裴的心突然跳得很急,不同于惊醒时候的慌乱,更像是一种未知的,他无法描述的鼓点。
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一样。
他掀开被子,跳了下床,赤脚踩在地面上,一步步往窗边走去。
月色从窗户投进来,落在地面上成了银白的光点。姜裴落脚的声音很轻,踝骨伶仃,那一小片皮肉是腻白的,透着光,像是融进了月里。
他连呼吸声都牢牢地收起来,半点都不叫人发觉。
下一刻,他到了窗前,脖颈微微弯着,向外探出头去。
视线与攀附在窗外的沈澍猝不及防地相撞了。
月光转过角度,正正巧巧地落在沈澍身上。
窗外的人趁夜而来,披了一身月色,黑色的圆眼睛微微发亮,里面盛了小小的人影。
一个是姜裴,另一个也是姜裴。
“哥哥,”沈澍仰起头,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来,像是带了星星,“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