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谈话内容和夏乐栎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但是在最初那点惊讶过去之后,他情绪也慢慢平静下去。
她安静地听着商时驹的回顾着过往种种,尝试着了解着本以为很熟悉人的另外一面。但不知什么时候,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分辨不清的背景音。
商时驹就听着那边回应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近似梦中的呓语。
商时驹顿了一下,压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低声:“睡吧。”
说完又瞥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再聊一会儿,说不定可以问“早上好”了。
手指在挂断键前停留了一会儿,还是收了回去。
他单膝撑起,手臂搭在膝盖上,侧耳听了会儿那边的呼吸声,均匀又清浅,心情也跟着平静起来。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到通讯录界面,点开之前线上咨询的记录往上翻。
周州出事那段时间,他忙着跟那个案子,没时间往咨询室跑,基本都是线上交流。
[存放哀伤是一个很重要的心理过程,适当的回忆有助于重建过去]
[如果你不愿意对我说,也可以找一个信任的人]
[或者写下来]
[一直压抑只会让创伤越来越深]
……
商时驹把前后聊天记录又翻了一遍。
听倒是听了,但当时没放在心上。
没有那个必要。
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早就学会了处理一切。而这一次远比五年前来得轻松……
商时驹原本是这么觉得的。
但好像痛苦是不能用程度来定义,痛苦就是痛苦。
他盯着那还没挂断的通话看了一阵儿,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那句——
‘感情本身没有错误,错误的是对待感情的方式。’
静默了一会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再说吧。
总得等她脑子正常了。
*
徐全朗确实收到“拍卖会出事”的消息了,但是没做出任何反应。
这出乎周州预料,就算他和吴皋没什么联系,但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源不明,单纯查赌赛的事也够他急上一场了,除非赌赛的事跟他关系不大,有其他人负责。
事实也相去不远。
徐全朗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明确,拿钱办事的小卒子,掺和赌赛的事也就是职务之便捞点外快而已,上面的事跟他没关系。吴皋自己都说了是“私人请求”,打工人而已,还是打的这种黑工,讲“同事情”实在太虚了。
而且他也不担心。
虽然不知道吴皋是怎么回事,但他有点脑子就知道闭嘴。金融犯罪还能请个律师辩护,真把其他事扯出来,够他死上好几遍了。
眼看着天都亮了,再待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周州干脆离开。
只是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
吴皋的资金来源肯定是要调查,白天会有人去找徐全朗来谈话,但看后者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大概率谈不出什么来。不如从邓立微身上入手,虽然她本人或许不知情,她肯定是掌握了什么……
这么想了一路,周州差不多有点头绪。
但等到房间里的时候,不由愣了下,夏乐栎仰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一开始没想要睡的,枕头扔在一边,被子压在身下,人也斜斜歪歪的躺着。看起来睡梦中努力揪过被角,但结果不太成功,皱巴巴的一角勉强搭在腿上。
多亏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高,不然一觉起来要感冒。
周州失笑摇头:都说了不要等了。
他本来想帮忙调整姿势的,但是凑到了近前,却表情微僵。
静谧安睡的脸颊被微微照亮,侧边的屏幕泛着冷光。
注视间,那已经持续了许久的通话时长又往上跳了一秒,然后是轻嗡震动声——电量提醒3%。
周州盯着那鲜红见底的电池图标看了一会儿,抓着夏乐栎的手按下了挂断键。
……
另一边,商时驹看着突然中断的通话。
……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