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栎心里默默崩溃,但是大脑反而放空了。
主要是到这程度,结果已经完全不由她决定了,安心给周州当个挂件,免得影响后者发挥才是正经事。
杯盘的碎屑散落一地,桌椅的断面光滑如镜,墙壁地板上是深深的切痕,承重柱都被划出了豁口,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夏乐栎看了会儿,突然若有所觉。
周州好像在引导对方破坏这个大厅的承重结构。
好像也是个办法,早餐厅的楼层比较高,上面只有寥寥的娱乐区,这个点也不会有什么人。就算有人也该被疏散了,夏乐栎刚才提醒经理的“广播室”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还没到早餐高峰,要是不明所以的人还往这儿涌过来就糟了。
只能说轮船员工的素质比想象的高多了,夏乐栎本来还想那话的意思有没有传达到,结果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全船广播。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因设施维护需要,第13层的早餐自助区暂时关闭,如有需要请前往……]
夏乐栎后面没听清了。
尖唳的风啸切过钢筋,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刺耳声音,周州抬手帮她捂了下耳朵。
这当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光能穿透周州的存在、声音当然也能。
他的存在仿佛是和世界切割开,独立出去的另一个图层。
但夏乐栎还是忍不住抬了下头。
周州脸上没什么表情,连那双惯常柔和的眼睛都因为过度专注而锋利,唇线的弧度下压,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凛冽。
可就连这时候,他还是记得那点无关紧要的噪声影响。
那天晚上和商时驹的对话在脑海中浮现,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夏乐栎还是忍不住想:明明就是“温柔体贴”啊!
*
商时驹这边,想找到黄毛并不困难。
精神病人的逻辑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去揣摩,黄毛杀完人之后大摇大摆地从房间出来了,倍速的监控很快追溯到对方现在的位置。
但商时驹先注意到了餐厅里面的另一个人。
思维有短暂的空白,彻骨的寒意从心脏攀升,半个呼吸间就顺着血管蔓延全身,他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但眼前的画面信息还在不断灌入,那是已经发生的事。
已经过去的监控片段,现场的拍摄照片、成篇累牍的调查报告,和最后的黑白讣告……他每次都只能被动接受结局。
记忆的碎片和所处的现实交织,让人生出了一种荒谬的倒错感。
一直到监控里的夏乐栎拨出了电话。
商时驹猝然惊醒,他猛地意识到什么。
下意识地往身上摸了下,但没披外套的上半身连个口袋都没有,自然捞了个空。
画面中的手机被切成了两半,那个监控也很快黑屏。
大屏幕上,餐厅中其他角度的监控也陆续黑了下去。
突然被踹开大门、被强行抢过控制权的监控室员工终于反应过来,“我这就通知船长,这位先生——”
他这话没能说完。
狭小的空间内突然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刺鼻气味,监控的屏幕被高温下扭曲变形,塑制外壳融化着往下淌、金属的控制台上凸起的按键软化,其下的电路板响起滋滋的电流声,黑烟从缝隙中冒出。
说话人不自觉地噤了声。
他好一会儿才判断出,那半透明的、覆在所有东西表面、隐隐在跃动的,是火苗。
【??作者有话说】
员工:完蛋,我遇到同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