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台看看店仆,店仆也看看清台,清台将肩一耸,自顾自拿起碗便要吃。
忽想到什么,却放下了。
店仆问道:“女侠,怎么了?”
清台撇嘴道:“你这粗奴,连个勺子也不给我的么?叫我一股脑喝下去,呛着食皖!”
店仆忙道:“岂敢岂敢……小的这便去拿给女侠,都是小的平素粗浅惯了,不成体统。”
赶紧奔去了厨房。
清台又劝飞霜:“拿都拿来了,你一点儿不吃么?就陪我吃点儿嘛。”
飞霜摇摇头道:“不了。”
清台没奈何:“你道行真高,打坐时水土不进,就连人也油盐不进。”
却说还没等到那店仆拿勺子过来,门口哄嚷起来,伙计们都挨肩叠背的攒动。
清台怪道:“这边等要吃点东西,你们大闹待怎的?”
有伙计道:“一个客官和茶贩打起来了!”
清台一听,情知有事,拍桌起身,来到门口。
竟看见万海揪着那茶贩衣领,挥拳乱打。
那茶贩也不还手,只嘴里不住的叫骂:“疯子!疯煞你!”
清台上前一把捉住万海胳膊,便问:“你不是跟我师叔去集市了么?怎么就你回来,我师叔呢?”
万海见是清台,急道:“来的正好,一会儿说话,先帮我把这贼人按住!”
清台扭头看那茶贩,见他面上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身形脚步却丝毫不乱,犹似藏力提防,因思道:“若是普通茶贩,平白挨这通打,岂能忍住?此人必有古怪。”
便信了万海,将手一伸,反拧住茶贩胳膊,就按到客栈之内。
茶贩叫骂道:“我奉官爷令给你们派茶,你们竟敢如此无状。好心被当驴肝肺,待我回禀官爷,抄了你们店子!”
清台才不理会,按他在桌,抽出腰间折扇,抵住他后颈,高声喝问:“你是哪里来的贼人?光天化日,也敢作歹?”
他又叫:“我作什么?我只是派茶!”
万海冲进来道:“我分明见你从深山中骑马而出,与茶贩换了衣服,提了茶桶,便往这来。集市适才遭抢劫,须是你同伙在害人!你还派茶?我看你是下了药来毒杀我们!”
众人一听,骇然失色,纷纷抠喉要吐。
清台也惊道:“那我师叔是去救集市的百姓了?”
万海道:“不是。他是追杨花逸去了——”将尾都说一遍。
清台心里略一想,愤怒不已,将那茶贩头猛磕在桌,磕得印堂震裂、鲜血四溅,再问道:“你们究竟盘算什么奸计?是不是要害我师叔!”
茶贩口吐血帘,扭头一挣,瞪着眼道:“不消说,不消说!你们等死便了!”
清台更怒,揪起茶贩后颈,提起他头来,复用力一拍,把个柳木桌都磕穿了,连头带肩陷在窟窿里,上身斜扭着,气息渐无,随即辞世。
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
声喊,拣路各逃。
万海对清台道:“集市人群被贼寇追杀,恐死伤惨重。但我猜杨花逸设计此招,应该另有后手。”
清台道:“虽然如此,不可见死不救。那些贼寇胡作非为,我若不管,百姓尽皆没命。我师叔有知,也会责我不守道心。”
万海道:“那……那说不定妖魔藏在暗处,只待你救人时偷袭哩。”
清台正色道:“便是刀山火海,亦无畏退之理。”
将行李拿出,翻找出所剩符箓,都收在怀里。
准备要走。
飞霜轻咳一声,提醒道:“切记不可恋战。若遇艰险,且战且退,我在这里等你。待安静些再陪你喝茶。”
清台闻言,回望了飞霜一眼,略一点头,继而转身向外,施起神行法,纵步入林。
此时萧平听得动静,已下楼来。
万海把事又说一遍,萧平道:“这帮妖魔狡猾无比,必留有后手。我们应遣散店众,寻个地方与妖魔决战。”
飞霜道:“妖魔如何设计细节我虽不知,但它们派这茶贩来下毒却是败笔。若设想我们毒,它们恰好杀到,便可成事。由此来推料,妖魔所用乃声东击西之计,故意联合贼寇抢掠集市,赚我们分散出击,再集结众妖袭击客栈。算算还有少时才到。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预先布置一下,各自埋伏在店内有利位置,待妖魔来时,抢占先机。”
萧平沉思片刻,表示赞同:“匆匆出门,或与妖魔意外相撞。还不如依你之言,就地埋伏下来。”
万海附道:“我也能帮忙,我前时使用过祝融火刀,杀退杨花逸,还杀了满窝老鼠精。”
飞霜道:“那就各自找寻位置,届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拂袖起身,将盲杖执在手中,吩咐二人,如此如此……
萧平回房,叮嘱老樵夫照看小芸,取出背篓里的火刀,交于万海。
自己则脚踏二楼栏杆,飞纵上顶端房梁藏匿。
万海转去楼下后厨,叫店仆几人取来酥油满满六桶,摆放在栏杆边缘,倾斜片角,将麻绳穿过桶把缠绕,系在后面房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