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一孩童停下脚步,指了指那咳嗽的人:“娘亲,她是生病了吗。”
孩童的娘亲看了一眼,然后将孩童拉了过来,远离了那咳嗽之人。
那人身形消瘦,面色惨白至若不是还在那咳嗽,险些都要让人觉得,这人是不是个活人了。
瞧着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得了个什么病,还是离远一些的好,孩子体弱,若是传染上了可不得了。
孩童:“娘亲,我瞧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她啊。”
娘亲拉着孩童快步离开,一边拉一边低声道:“少管闲事,快些走……”
孩童和娘亲的声音渐行渐远。
寒夙扶着路边的大树树干,咳嗽不止,嘴边咳出了血。
她背依靠着树干,缓缓滑落,坐倒在地上。
最近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每每发病心口像是被万蚁啄食,疼入骨髓。
寒夙每日都在想,撑过了今日,还会有明日吗,撑过了明日又还会有后日吗。
不知道,也许现在闭上眼睛,就不会再有睁眼的瞬间了。
她太累了,眼睛时而睁开,时而又闭上,直到闭上之后,半日都没再睁开。
她依靠着树干,闭上了双眼,乍一看去,真就像个刚死去不久的尸体,面上已经毫无正常人该有的血色了。
睡梦中,她回到了寒焰谷的竹林当中,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曲念的那一刻。
一个脏兮兮瘦瘦小小的孩子,眼睛格外的漂亮,一眼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
画面一转,那个瘦小可怜的孩子长大了,长得比之寒夙都要高出半个头了,明明都长大了,却还和小时候一样,整日跟在屁。股后面,软软糯糯的唤师尊。
一点大人模样都没有,一会要抱抱,一会要牵手,一会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回来了。
画面再次一转,曲念提着剑,来到面前。
她面寒如霜,目光冰冷,明明长着一张曲念的脸,明明也是曲念,但此刻却陌生至极。
她举剑相对,寒夙没在意,她又怎会在意,难不成自己养大的孩子还能伤害自己吗?
谁都有可能伤害自己,但她不可能……
下一刻,曲念疾步靠近,剑刺入心口。
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剧烈的疼痛让她一瞬失神,她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剑,久久未能回神。
“姑娘,姑娘,姑娘你醒醒,”有人在探她的鼻息:“有呼吸,还活着。”
寒夙虚弱的半睁开眼,眼前景象模糊不清,只知道面前站了两个人。
很快,寒夙再次陷入昏厥当中,她又回到了梦境当中。
曲念握着滴血长剑,面无表情,“寒夙,你今日会有这般下场,全都是自作自受,你活该!”
声音不断盘旋于耳边,盘旋重复,无休无止。
“大夫,这人是怎么了,我瞧着她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一副病容?”说话之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黝黑,面容憨厚。
大夫摇了摇头:“这人活不久。”少年皱眉:“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夫再次摇头:“并非不治之症,而是这姑娘的身体,已至油尽灯枯,我诊脉之时也觉奇怪,明明年纪尚轻,可脉象却似年迈灯枯之人。”
大夫开了几幅调养的药,便离开了,少年送他至门口。
“我说老哥,你捡这么个病秧子回来做什么,赶紧丢了,晦气得很,你就算是讨不到媳妇,也不至于连个半死不活的都要吧,虽说长得好看,但养不活又有什么用。”说话的人是少年的妹妹,年纪差的不大,妹妹说话有些没大没小,很是没规矩。
少年:“你瞎说什么呢,我救她可没存什么歪心思,你别在这里瞎说,若是人家听到了,定是要被你吓到的。”
妹妹好笑;“还听到,就那模样,我估摸着明天都熬不过去,捡个人死家里,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
这时,屋内传来动静。
少年闻声回头。
妹妹挑眉:“呦呵,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看来不会死家里了,还好还好,我最怕沾晦气了。”
寒夙从梦中惊醒,浑身汗湿,眼睛猩红。
少年来到门边,没有进去,只在门口喊:“姑娘你醒了。”
寒夙抬头,看向门口之人,这人身穿虎皮毛衣,胳膊半露,皮肤黝黑,模样憨厚老实,应是个淳朴的庄稼人。
寒夙心中感慨,自己不走运时很不走运,走运之时,又极度的走运,上一次昏迷得莫大娘相救,这次昏迷又得这小少年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