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朋友,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其实……”店小二话说一半,做欲言又止状。
寒夙语气柔和:“但说无妨。”
“其实本也是皆大欢喜的事,她给钱我们也乐意,但这客栈里原本就有住客,这其中就有一位住客,是个有钱的贵公子,他也不缺钱,自然不愿意走,然后,然后……”
店小二回忆起当时的事,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被你朋友给胖揍了一顿,打得人鼻青脸肿的,当时人公子嚷嚷着要报官,结果你朋友又把他打了一顿。”
寒夙:“……”
将人打一顿赶出去,倒也符合曲念的做事风格,所有事情都得以她为先,她不让人住了那别人就必须给她腾地方,不管人愿不愿意。
说白了就是其他人的意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寒夙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寒夙一开始只是觉得曲念千年过去,没有任何改好的迹象,而现在发现,这好像都不是改不改好的问题了,而是变本加厉,因为能力的提升,为非作歹的行为也就愈发放肆起来。
本性难移,不止不会改,反而变本加厉,这就是她,最原本的她。
“将茶撤下去吧,”寒夙看向店小二:“换两壶酒过来。”
小二依言,将茶壶收了过去,顺带问了一句:“咱们店里有数十种不同的酒,姑娘要哪一种?”
寒夙对酒没什么了解,也并不是一个爱酒之人,今日点酒那也是因为有其他目的存在。
小二:“要不然我给您推荐一种吧……”
寒夙摇头:“不用了,就上最烈的那一个。”
店小二扫了寒夙一眼,这姑娘模样姣好,气质出尘脱俗,清冷又不失礼数,就连说话对话时都会认真看着人的双眼,保持了一定距离却又能做到温和得体,反正横竖看,都不像个能喝烈酒的人。
“这最烈的酒,就是常喝酒的人也不一定受的住,”店小二斟酌了下用词,好心提醒道:“姑娘确定?”
寒夙点头:“就要最烈的。”
最烈的,最能醉人的,最好是能把人灌得人事不省。
其实依照曲念那酒量,也不需要最烈的,就算是普通的酒,她也顶多就能喝个四五杯左右。
但做事得万无一失,尽管知道她的酒量,但还是点了个最保险的烈酒。
前去做宵夜的曲念很快就折返回来了,她端着做好的面条,面条上加了一个鸡蛋几根青菜,油少汤多,顺带还做了两三个下饭的小凉菜。
可以看得出,她做的很用心,都是按照寒夙的口味来做的。
以前寒夙对吃的没有太多讲究,这刁钻的口味都是让曲念养起来的,因为曲念每次都会严格按照她的喜好去做,分毫不差,小零嘴喜欢甜的,饭菜喜素厌油腻等等。
寒夙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吃东西时会有这么挑,她就算不喜欢吃一样东西,也还是会给面子般的吃几口,不会不吃,更不会说不喜欢。
就寒夙这样的性子,曲念都能从寒夙吃东西时,表现出的细微表情来判断她的喜好,并且判断的极准,那准确度寒夙有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那些过往,大部分是假,可是以寒夙的阅历,又怎会毫无所觉呢?究其原因,是因为曲念把这份假做到了极致,极致到寒夙根本无法分辨,以至于放下了所有警惕性。
曲念说自己活该,确实活该,放下本不该发下的警惕心,难道不活该吗。
曲念脸上沾了锅灰,黑黑一块,想来是刚刚做面生火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寒夙点了点自己的脸,示意她擦一下。
曲念茫然的看着她,显然并没有看懂。
寒夙又点了一下脸,张口欲要说一句你脸上有灰,可还没来得及说,就见曲念突然弯腰凑过来,吧唧一下,在寒夙脸颊上亲了一口。
寒夙愣住,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师尊,我小时候是爱揪着你要亲亲要抱抱,你若不给抱我就跟你赌气,但现在,”她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我都多大了,不是小屁孩了,不太合适了。”
嘴上说着不合适,但亲的时候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寒夙望着她脸上的黑色锅灰,嘴巴张了张,话语绕了几圈最后化成:“吃面吧。”
曲念乐呵呵的坐下,心里想着师尊应该是真的原谅自己了,都可以亲亲了,这还不是原谅是什么!
以前年幼时,曲念就爱揪着寒夙讨要抱抱和亲亲,寒夙很不喜,偏偏又拿她这个小屁孩没办法,有事就会象征性的抱一下,或者象征性的让她亲一下脸颊,如此方能止住她的闹腾。
曲念越想越开心,开心的同时又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不切实际的同时又觉得这就是实际。
还以为要很久才能让师尊重新接纳自己呢,原来也不是很难吗,也是,师尊本就是个心软的人,自己闹一闹吵一吵她都能退步让步,是自己将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
曲念一边吃面一边偷看寒夙,笑意爬上眉梢眼角。
寒夙只当没发现她的偷看,转而问起了一个之前想问,但却一直没敢去问的问题:“汐儿现下在何处?”
曲念笑意微滞,没有第一时间答话。
寒夙:“活着还是死了。”
曲念:“自然是活着的,师尊为何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