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秋叹了口气,知道劝阻无望,给他发了试镜的时间地点,说那天派车接他。
主任务完成,经纪人刚要转身离开,付关山忽然开口:“对了,我记得我们老板是C大金融系毕业的,也认识一些券商、投行的合伙人?”
海秋眨了眨眼,总觉得接话会导致一些严重后果。“是?”他犹豫着问,“哥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麻烦他帮我查一些事情,”付关山说,“仲文楚的空壳公司和那个什么IP……IP……”
孟初在旁边接了句:“Pre-IPO项目。”
“哦,”海秋云里雾里,“查这个干什么?”
“他诬陷我弟弟这么顺利,不像是第一次干了,”孟初替付关山解释,“他十岁就敢制定杀人计划,这样一个喜欢高风险、高收益、玩弄法律的人,这么多年,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再继续挖,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只要他做过,就像那只一上头就忘掉的手表一样,总会有疏漏的。”
孟寄宁走到那家咖啡厅时,刚过正午。工作日的午休,咖啡厅里人满为患,服务员们在咖啡机和水槽间穿梭,一个个瓷杯递出去,一个个餐盘收回来。
他坐在最里面的角落,点了两杯咖啡,然后盯着窗外,放空。
行色匆匆的路人来来往往,眯起眼,就好像是电影中的虚焦镜头,能看到一片片模糊的人影不停穿梭。
就在这快速移动的幻影中,忽然闯入了一个奇异的色块。它平稳、不疾不徐,周围仿佛带着点寒气,正缓缓地朝他靠近。
孟寄宁睁开眼睛,世界回归清晰的那一刻,仲文楚出现他面前。
他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往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呈现出防御性的姿态。
仲文楚笑了笑。这种时候,这人居然还能露出笑容。
“公共场所,人流量大,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说,“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孟寄宁把交叉在胸前的手臂放下:“你来找我干什么?”
仲文楚在他对面坐下:“我只是想见你了。”
孟寄宁打量了他一会儿,把左手边的咖啡推过去。
仲文楚低头瞟了一眼,没有拿起杯子。他忽然发现,在他进来之前,孟寄宁就点了两杯咖啡。
“怕我下毒吗?”孟寄宁说,“这可是公共场所。”
仲文楚仍然没有动它。
孟寄宁扯了扯嘴角,似乎觉得这场景很荒诞。“我真是不懂,现在你让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他说,“我推给你的每一样东西,每一杯水,你都要送到实验室化验了,才敢喝下去。”
仲文楚望着面前微苦的液体。
对面的人不明白,他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因为不明白,也许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是你先走到我身边的。”仲文楚说。
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那是个无聊的晚宴,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董事,琥珀色的酒液,虚伪的笑容,一切都如同每个慈善晚宴一样乏善可陈。
他的助理走到他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句“又是那个人”,然后把名片递给他。
他潦草地看了一眼,扔回助理手上。想拉拢他的私募公司太多,敢找上门的至少也是MD,一个入行三五年的Associate居然好意思递名片,被他的助理拒之门外,还三番五次跑过来,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他望了助理一眼,很不满意对方用这种事来烦他。
助理立刻解释:“上回谢总的儿子跟我提过他,他手里的项目收益还不错,是挺有能力的……”
仲文楚不为所动:“你见过他吗?”
“嗯?见过。”
“长得很好看吧。”
“是。”
他望了眼名片,金融圈里,睡客户拉项目不稀奇,不过,睡完了没让人家扔掉,还愿意找关系替他美言两句,还算有两把刷子。
不过,也跟他无关。
晚宴结束,他走到酒店门口,一边低头看消息,一边等着服务生把车替他开上来。
天上下起小雨,车灯一打,雨滴在昏黄的光里,像海浪一样翻滚着。忽然,一只沾着水珠的手伸到他面前。“先生,您的车钥匙。”
他抬起头,那人的面庞一点点映入眼帘,圆中带尖的下巴,精巧的鼻子,流光溢彩的眼睛。
他没有接过钥匙:“你不是服务员吧。”
对方没穿员工制服,说明并没有想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