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家门口,安姩轻轻按住雀跃的心跳,准备给即将到家的准爸爸一个惊喜。
暮色漫过窗棂,两株银杏将金箔似的叶子铺满青砖,风过时掀起细碎的浪,恰似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她特意换了新买的月白色真丝睡裙,裙摆绣着二十四节气纹样,这是她参加非遗服饰复原项目时,苏州绣娘特意为她裁的。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钥匙转动声比平日急促三分。
“怎么光脚站着?”
盛怀安臂弯搭着深灰西装。
他蹙眉将羊绒毯铺在藤编摇椅上,握着安姩微凉的脚踝塞进自已衬衣下摆,“非遗司今天又开会?脸色这么白。”
安姩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井茶香。
蜷起脚趾蹭过他紧绷的腰肌,从身后拿出那张B超单:“猜猜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盛怀安扯松领带的手顿在半空,那张轻飘飘的B超单在他掌心簌簌作响。
“双活胎”
三个字烙进瞳孔,让他整个人凝固成石膏像。
喉结反复滑动数次,沙哑声线才挣出喉咙:“什么时候。。。。。。”
后半句突然坠地,他单膝砸在地毯上,额头抵住安姩的膝盖。
时政新闻里永远挺拔冷峻的男人此刻蜷成紧绷的弓,脊背弯成僵硬的弧度,衬衣下的肩头正泛起细微震颤。
安姩指尖缠着他的发梢,“八周了。”
盛怀安的掌心从她腰窝滑到小腹,像在展开重要文书般轻柔。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已左胸,纽扣硌着彼此肌肤,心跳正隔着衬衫疯狂鼓动:
“上周你说闻到茶香犯恶心……我该想到的……”
安姩笑着轻捻他耳垂:“盛书记好不讲理,明明是那晚……”
尾音被他颤抖的唇堵住,咸涩的泪水滑进相贴的唇齿间。
这个签发过无数红头文件的薄唇,此刻正孩子气呢喃着破碎字句:
“谢谢,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安姩眼眶发烫。
这个郑重其事的拥抱太沉,压得她心口发颤。
比起“我爱你”
,他沙哑着嗓子说的那句“谢谢你”
更让她喉间发酸。
明明是他始终站在身后替她遮风挡雨,明明是他耗尽心力托着她往更高的地方飞。
可这人垂着眼睫向她道谢时,眼底晃动的星河却滚烫得灼人,仿佛她随手撒下的星火,于他便是燎原的朝阳。
“要当爸爸了,开心吗?”
安姩捧着他的脸轻声问。
盛怀安眼眶通红:“怕你受苦……十月怀胎的苦,生产的苦……”
声音哽在喉间。
“羞不羞呀。”
安姩轻笑,指尖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当年隔着礼堂玻璃看我彩排的时候,可没这么爱红眼眶。”
男人带着鼻音低语:“以后,小家伙的睡前故事都由我来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