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孙年海与几个下人从干清宫方向走来。
刘伯深立即往后退去,拉开距离,毕恭毕敬道:“给姜贵人请安,好巧。”
姜妄南干笑道:“好巧好巧,刘太医这是要去哪儿呀?”
他答道:“今夜微臣在太医院值班。”
“哦哦,原来如此。”
孙年海那几个人越走越近。
刘伯深错开了身,又回过头来:“对了娘娘。”
姜妄南身子一僵:“啊?怎么了?”
“上回微臣给娘娘开的祛湿补气之药,是不是差不多喝完了?”
姜妄南一时不记得了:“有吗?哈哈。”
“有的,娘娘,微臣思忖着应该也快喝完了,劳烦娘娘让下人去来找微臣再开一个疗程?”
刘伯深看向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好像在传达什么暗号。
他一头雾水,试探性回答:“可?以?吧?”
刘伯深眉头皱了一下。
他又换了个回答:“不?用?”
对方继续暗戳戳引导:“娘娘上次好像还会胸口发闷,不知道近日好些没有?”
怎么还换题啊?
姜妄南抓抓头发:“没……有?”
“那微臣今夜再去替娘娘诊察一次,以防内疾入侵,顺便带上那些祛湿补气之药,就不劳烦熹盈宫的人跑一趟了。”刘伯深的语气显然轻松不少。
“好呀好呀。”他深深吁口气,总算答对了。
孙年海路过他们时,刻意放缓脚步,放低耳朵。
待姜妄南与刘伯深渐行渐远后,他转头走回干清宫,禀报了所见所闻。
萧权川正在镜子前好整以暇穿戴衣裳,墨绿色的眸子自眼尾睨来,锋芒如刀,淡淡撇下一个字:“嗯。”
孙年海试探性问道:“陛下,那刘太医贿乱后宫,可要老奴派人将其拿下?”
“无凭无证,还不是时候。”萧权川冷声道。
确实,刘伯深与姜妄南还未做出越界的举动。
再说了,若当真以私通之罪惩治他们,姜妄南也会连着遭罪,萧权川是制定法度之人,岂能当众徇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古来帝王治国,攘外必先安内,他尚有一个大网未收,容易打草惊蛇。
适时,一个白影利落地闪了进来,白衣面罩,单膝下跪抱拳:“属下参见陛下。”
萧权传眉毛一挑,抻抻领子:“有动静?”
那白探中气十足道:“是的,今夜可以收网了。”
“什么计划?”
那白探笃定道:“亥时,神武门,阿荣会扮成运水护军,把元嫔藏在水车里运出宫去。”
萧权川望着窗外黑灰色的天空,树影随风婆娑摇晃,圆月如银盘,他唇角弯起:“月色很美,挺会选日子的。”
亥时。
夜沉如水,蝉鸣凌厉。
熹盈宫来来往往的下人比日常少很多。
秋若引着刘伯深进入宫内,行至门前,后者装模做样地拿了一些药给她。
她心领神会,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房内隐隐约约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好像是老鼠在偷吃东西。
刘伯深轻声唤道:“南南?”
“兄长,你要不要吃荔枝?好甜呢。”姜妄南坐在高榻上,脱了鞋,晃着两只白嫩的小脚,一手捻着一个圆滚滚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