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川缓缓睁眼,墨绿色的眸子与暗夜交融:“他若真带元嫔逃出生天,那朕便会无凭无据,处于下风,没法拿元御史来开刀。”
“御史台那群野狗,会照旧被高页套着项圈,无法无天地狺狺狂吠。”
孙年海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众望所归,一统朝纲、君臣一心是迟早的事。”
“你倒是会说话。”萧权川笑了笑。
继而,一个白影闪在龙辇前方:“属下参见陛下。”
萧权川冷声问:“抓到了吗?”
那人道:“天密阁的人并未发现那黑探的踪迹,他是天密阁内部之人,熟悉皇宫布局,很显然,他避开了陛下所有的耳目。”
“果然如此。”他淡淡道。
皇宫主要有四大军事力量在守护,御林军、巡兵、侍卫以及天密阁,各司其职,其中,要数天密阁之黑白双探武功最为灵活高强。
若那阿荣连这个最顶级的防线都躲过去了,其余的,更不在话下。
或者说,宫内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疏漏了的?
从离开熹盈宫至今,萧权川一直思考的便是这个问题。
孙年海见其脸色黑沉,嘴角下撇,凌厉的眼神似有两团火焰,便讪讪破冰道:“陛下,姜贵人经此一遭,吓得不轻,那阿荣尚未抓到,想必姜贵人更是惊恐难眠,陛下可要回去瞧瞧?”
一提到姜妄南,萧权川的神情松了松。
忽而,他眉头严肃一压,迅速道:"回去!回去!快!"
孙年海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立马做个手势掉转仪仗方向,带头跑了起来,恨不得飞过去。
跟了萧权川这么多年,从未见陛下如此迫切想见一个人。
“快点!太慢了,算了,朕自己去!”
话音未落,龙辇一轻,萧权川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视线之中。
孙年海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感慨又无奈。
一大把年纪,还要陪这对小夫妻玩情趣,迟早有一天会被玩没的。
未久,萧权川来到熹盈宫门口,大门紧闭,一花一草似乎都睡着了。
他寻思片刻,脚尖轻点,身轻如燕飞过高高的围墙。
四周唯有檐下稀稀疏疏的灯笼,烛光扑朔,姜妄南卧房却依然灯火通明,隐约有人话传出,有男有女,但听不太清。
萧权川轻步上前,敲了敲门。
房内人声立停,仿佛在警惕什么。
“谁在外面?娘娘已经睡下了,休要打扰,改日再来吧。”是秋若的声音。
方才里头明明很热闹。
“朕是来陪南南的。”萧权川毫不掩饰。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门才打开,秋若神情微乱,福身道:“奴婢给陛下请安。”
“嗯,南南呢?”
“娘娘已经躺下了,”秋若拧着帕子,斗胆抬头与皇帝直视,瞳孔发颤地想要传递什么讯息:“娘娘还在惊吓之中,能得陛下如此关心,真是我家娘娘百世修来的洪福啊。”
她一边说着,眼珠子一边往床的方向撇去。
萧权川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吧。”
罗景躬身退出时,不小心撞到门框,哎哟一声,帽子掉了。
萧权川反应敏捷,屈尊降贵地帮他拾起,恰好瞥见对角在线的床边,露出半根素簪。
那簪子并无花纹,祥云形状,不就是元冰头上那支?
眼睁睁瞧着那簪子一点点往床底缩去,越来越短,最后不剩一点。
罗景接过帽子,连忙鞠躬:“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秋若话中有话道:“陛下,恕奴婢多嘴,娘娘今夜受惊,恐有梦魇缠身,还请陛下多多包容。”
萧权川处变不惊,递出一颗安心丸:“嗯,朕会照顾好南南的。”
门关上,房内一片寂静。
萧权川从容不迫地走去卧床,床上有一人卷着被子,身形笔直,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些头发和一截手腕。
萧权川眸光翕动,坐在床沿,拍拍对方:“睡了吗?”
一剎那,被子翻起,刀光雪亮!
他早有防备,迅猛出掌,断掉对方攻势,足尖一点,后翻踢中那人心口,身姿借力,轻盈地退居三米之外。
那人五官端正,眼熟得紧,不是阿荣又是谁?
萧权川紧握拳头,眼神渐渐凝聚成一片深邃的寒潭,声线冷冽如刀:“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