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扒开瓶塞,鼻尖凑近。
他五指紧握,指甲嵌入满是冷汗的掌心,喉咙干涩地滑动了一下。
刘伯深说过,这十三火乃稀奇药物,鲜少人知晓,只要他不说,萧权川应该猜不到吧!
“此乃止痛药?”他问道。
姜妄南愣了一下,立马点头如捣蒜:“对呀对呀,陛下好聪明哦!”
萧权川笑了一声:“刘太医给的?”
“嗯嗯!他说臣妾若是伤口发疼,可用此药暂时压一压。”
“变聪明了一点,但不多。”
姜妄南眨眨眼:“陛下在说刘太医吗?”
萧权川没有回答,另道:“朕还要批奏折,你先睡会儿,好吗?”
“好哦!”他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萧权川迈步出门,孙年海跟上去:“陛下是要回南书房?”
“慈宁宫。”
龙辇尚未放下,便听得慈宁宫里头传来悦耳动听的歌声,走进去,三两排美人身着轻纱,肤若凝脂,舞姿曼妙,香艳得很。
孙年海看得眼睛都直了。
唐奎兰穿梭在人群中,教导道:“陛下终究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美人的,都给哀家好好练,谁若能勾得陛下,哀家一定重重有赏。”
萧权川的脸色愈发阴暗:“母后这是作甚?”
有外人在,他向来如此称呼。
美人们忙娇羞福身:“参见陛下。”
唐奎兰朝他眨眨眼:“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
“母后莫要乱来。”
“不喜欢啊?”唐奎响亮拍了拍手,“下一批。”
轻纱美人莲步退去,旁边却又窜出一批白脸小生,个个薄肩细腰,低头温顺,有几个乍一看,倒有些姜妄南的影子。
萧权川眸色阴郁:“滚。”
犟驴一头。
她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退下吧。”
回到殿内,唐奎兰质问道:“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七八月快到了,你知不知道?”
萧权川抿了抿唇:“我知晓。”
“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寻遍各种医书,唯得此法,你呢?倒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萧权川掀袍跪下,神色坚韧:“小姨,你是了解我的。”
“有道是最是帝王无情,你倒是个情种,倘若那姜妄南一直不愿从你,你便为了他守身如玉?哪怕为病情折磨?”
他毫不犹豫:“是。”
唐奎兰瞬间哑然。
他又道:“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一年。”
“就是因为你忍耐了太久,病情才会一年比一年恶化,去年你七窍流血,命差点没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呢?谁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唐奎兰难得神情肃穆。
“我心中有数,小姨放心。”
“你……”
“若是放在从前,我兴许听得进去,但是,”他摸着自己的左心房,微微一笑:“这里,已经满得溢出来了。”
“胡涂!罢了!遑论如何,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
唐奎兰从未如此强硬过,萧权川没应声,不知是从了还是不从。
六月的碧灵湖荷花飘香,岸边柳丝轻摆,微风带着初夏的热气,卷起粼粼水波。
秋若端着一碗补品,走去竹喧亭,却见姜妄南背对一根垂地的柳枝,嘴里不知在说什么,眼睛一闭,身体向左一转,啪的一下,手背猛然呼了枝条一掌。
末了,他嘶了一声,看那唇语是在说“不对不对,再来一次。”
秋若:“?”
他思忖片刻,往后退了一步、两步,这回他往手心里哈了几口气,继而高高扬起,又呼了枝条一巴掌,居然把隔壁的桂花震下几粒。
“嘶啊!”姜妄南疼得龇牙,鼓起腮帮子,摊煎饼似的直往手心手背吹气。
“???”
秋若轻轻放下托盘,轻唤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