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便听见清爽的溪流声,他抬步穿林寻去。
适时,溪岸边有两个身穿官袍的人在蹲着洗脸,一人小声道:“此乃菩提县,平溪寺就在那半山腰上。”
另一人惊道:“平溪寺?陛下生母出家的地方?”
“嘘,这么大声作甚?不要命了吗你?陛下生平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生母。”
“哎,都走到山下了,连看不不去看一眼,母子血浓于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般老死不相往来。”
那人又道:“我听说啊,是陛下杀孽太重,他生母才会削发为尼,替其祈福。”
“不对吧,陛下从不信神佛之说,你忘了?陛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拆除所有的庙宇道观,如今啊,这举国上下,唯剩这平溪寺一家。”
……
姜妄南耳朵贴壁听了半天,依旧云里雾里。
若是照这么说,皇宫里不也有一个佛堂吗?当时他还在里面被罚跪抄经。
到底出于何种缘故,萧权川会如此决绝不见对方呢?
姜妄南想不通,晃晃脑袋一片空白,也记不得原书里有提过萧权川和他母亲的情节。
日头东升西落,迎着红色夕阳,游龙般的车队终于驶进了岷州城。
人声渐渐鼎沸,饭菜香满大街窜走。
车悠悠停下。
姜妄南掀帘一看,一块偌大的牌匾上写着唐府二字,黑体红边,大气磅礴。
姓唐?
萧权川的母亲和小姨不也姓唐?
孙年海躬身道:“陛下,到了。”
“这里是……避暑山庄?”姜妄南困惑道。
孙年海答道:“自然不是,娘娘,避暑山庄还在二十里地外,眼看便要天黑,在此休息一夜罢了。”
“走吧,南南,累了吧?”大手温柔地裹住他的,一股暖流丝丝缕缕直达心底。
“还好,陛下更累才对。”
“有南南陪着,朕很舒心。”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嵌入姜妄南指间,紧紧扣住。
车帘甫一掀起,外头一群人乌泱泱跪着:“臣协同内人,参见陛下。”
为首者是一个三十旬左右的男人,身着藏青色便服,肤色偏黑,体型健实,腰板微弓,乍一看,眉眼之间的气宇有些眼熟。
往旁边瞧去,亦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白净俊美,骨骼瘦削,儒雅之姿,微微笑起来,格外慈爱。
然而,他一手撑着后腰,腹部鼓起,浑圆如……半球!?
除了萧权川,在场无人不愣住,面面相觑。
普天之下,居然有男子……怀孕???
“诸位平身。”萧权川颌首道。
唐期受宠若惊:“陛下光临寒舍,蓬壁辉煌,何来叨扰一说?”
“朕没记错的话,表舅母身子已有四个月了,可还好?”
表舅母!!?
原来,这人是萧权川的表舅,也就是太后的表哥。
唐期笑答:“托陛下与太后娘娘之鸿福,自从服了太后娘娘的药方,内人与孩子一切安好。”
原书提过,唐奎兰医术乃某一位江湖神医所授,擅长养虫解毒,不曾想,竟还懂得男子怀孕保胎之奇术。
“朕借宿贵府一晚,多有叨扰。”
“陛下言重了,快快请进。”
唐期混迹官场多年,心细如尘,立马瞄到萧权川宽袖下与一个清秀小太监交叉相握的手。
孙年海上前一步,笑道:“唐大人,有些东西看不得,更说不得,可明白?”
唐期连连点头:“公公教训的是,唐某谨记于心。”
须臾,唐府上上下下运转起来,打扫卫生的、布置卧房的、购买食材的,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唐期把一切都吩咐下去后,东张西望好一会儿,神色鬼祟,独自推开西厢最里头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