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眼下毒尸再现,关于你祸国殃民的妖妃舆论四起,陛下忙于解决这些棘手问题,难免会忽略陪伴,没法照顾到你的情绪,在下十分担心姜兄,便请示了陛下,进宫陪你聊聊。”
“姜兄若不敞开心扉,那在下挺着个大肚子匆匆赶来,岂不白累活?”
姜妄南深受感动:“谢谢你,牧兄。”
接着,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牧黎白,很多堵在心口的话全部排泄而出,确如其所言,胸口好似没那么沉闷了。
听罢,牧黎白神情也忧郁起来,叹口气:“姜兄真是受苦了,困在深宫之中,难为你生活了这么久。”
姜妄南道:“其实还好啦,陛下对我很好,我挺愿意跟陛下一起过日子的。”
牧黎白半开玩笑道:“姜兄,你性子真好,若换作是我家官人这般为了公务而忽略妻子,在下早就闹翻天了。”
“为什么啊?”他真心请教道。
“姜兄你想想,你正在孕期,情绪本就容易不稳定,这种节骨眼,陛下还把你的贴身婢女秋若放走,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感情深厚。”
“可这是宫里的规矩啊,怎么可以因我一个人而破例?”
“姜兄你太天真了,若是陛下当真很在乎你的话,即便是规矩,也得把人拦下来陪你,至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样不好吧?秋若本来就该回家了。”
“此言差矣,她不是也很不舍得你吗?陛下都没问过,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再说了,破例留她的话,又不是不给工钱,甚至陛下完全可以加钱与她,底下的人,会拒绝待遇丰厚的条件?依在下看,倒不见得。”
姜妄南默然。
“还有啊,姜兄只剩下罗景一个心腹,却莫名其妙被人毒害,陛下虽令北镇抚司彻查,但至今还遥遥无果,姜兄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思考片刻,道:“很难查吧,毕竟连仵作都不知道那毒药是什么来头。”
“非也非也,”黎牧白信誓旦旦道,“姜兄,你可知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
“不知。”
“负责侦缉刑事的锦衣卫机构,举国上下办案最厉害的人才都在里头,也就是说,他们经查的案件,皆是最难最危险的,试想,一个后宫太监之死,姜兄以为他们会真的放在心上?”
姜妄南道:“可是,是陛下下的命令啊,他们怎么敢?”
牧黎白摇头道:“姜兄,陛下那话,是说给你听的,让你好安心养胎罢了,你当真以为北镇抚司那种地方,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认真查吗?”
他微微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姜兄。”
他心虚低下头去:“不明白。”
“唉,抱歉,姜兄,在下此次前来,本想让你心情好些的,可反倒弄巧成拙,好像令你更不开心了。”牧黎白歉意道。
“没关系,其实……”姜妄南声音跟着心脏一起沉下去,“牧兄所说的,也有些道理。”
牧黎白同情看着他,低声耳语道:“苦了你了,可见,陛下对姜兄的喜欢,好像也没姜兄想得那么多。”
“是吧。”姜妄南眼角一红。
算什么?
床上蜜语、呵护照顾、形影不离,一切都算什么呢?
从头至尾,对方精打细算,花言巧语,权衡利弊,装作有情有义,而他自己,笨笨的,傻傻的,一昧陷进去无法自拔,痴痴地喊着夫君,献身献心,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只有他自作多情罢了,是吗?
“姜兄,你就是太善良了,人心叵测啊,既如此,那在下冒昧再多言几句,陛下乃一朝君主,青年才俊,直白说,不可能单宠姜兄一人,更不可能宠你一生一世。”
“过段时间选秀到了,陛下子嗣单薄,定会迫于压力,而同其他貌美贤惠之人好上,到时,绵延子嗣的人何其之多?到时,姜兄会因怀孕而不能伺候陛下,也会因为怀孕而脸色蜡黄浮肿,身材走样,易浮易躁。”
“你我都是男人,色衰爱驰,精字当头,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嗯。”姜妄南泪珠忍不住吧嗒吧嗒掉。
牧黎白递给他帕子,一脸心疼:“姜兄,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呢?
“那姜兄要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要外说,因为我家官人不许在下透露半点风声,可在下又着实心疼姜兄,你我朋友一场,不该隐瞒。”
“好。”他道。
“外头毒尸作乱,陛下毅然决然采取三年前的措施,一如既往烧了所有被毒尸伤过的人,毫不留情,重蹈覆辙引起民愤,四下暴乱。”
“然而,只有当年参加赵越之战的将领知晓,其实还有一个万全之策,与姜兄有关。”
姜妄南疑惑不解:“我?我能做什么?”
“具体来讲,姜兄是次要的,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解决毒尸的根本所在。”
他下意识护住腹部:“要动我的孩子?到底什么意思?牧兄,但说无妨。”
牧黎白徐徐道来:“姜兄知道为什么陛下当年要从尸山火海中,唯独把你救出来吗?”
姜妄南仔细回顾原书,貌似是因为见原主受貌美动人,一时见色起意,于心不忍。
“因为陛下相中了我……”
牧黎白截道:“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