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想,得让陛下分个心,不然他一直这样後怕,着实也是伤心伤身。
其实他之前被爆炸所伤,伤也没好透。
“少爷。”
汪直对赵小照说,“少爷去看过妹妹和弟弟了吗?”
赵小照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也是被吓到了,不复往日的机灵,一直木木的。
“妈妈,妈妈她……”
“放心,无事了。”
赵小照低头想了想:“茍先生。”
“臣在。”
“妈妈……我妈妈她那是不是……”
他大概是比寻常同龄的孩子聪明一些,也不是不明白什麽是“死”。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可那并不是真的明白。
“我看玉米生小咪的时候也……”
一直叫的挺惨的,和平常不一样。
“少爷,妇人怀孕産子,有顺利的,但也有千难万险的。”
他想了想,“”您出生的时候就比较顺利,昨日就比较危险,但幸好否极泰来。”
赵小照这半大文盲,居然在瞬间理解了否极泰来的意思。
“否极总能泰来吗?”
汪直摇头:“不一定。”
“那如果丶不能呢?”
“那夫人,会去另外一个世界。”
赵小照懵懵懂懂,却问:“茍先生,你的老婆生孩子时也会这样吗?”
汪直说:“不,我没有妻子,也不会有孩子。”
“那岂不是……遗憾。”
“倒也没有。”
因为他早早就知道了不可能,也早早就接受了这一点,更何况——
“世间总有遗憾。”
“去睡吧。”他抱起小照,“去睡吧,这两日不要打扰阿爹阿娘,他们也都累了。”
安抚了太子,汪直回来。
见陛下坐在窗边,擡头就是一轮明月。
赵鸣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喝酒。”
汪直想说,陛下您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但斟酌了一下,他还是取了酒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汪直没敢倒多,只是浅浅的半杯,赵鸣一饮而尽。
“陛下,都过去了。”
赵鸣却喃喃说:“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他们的原时空,又到了哪一年了。
虚惊一场,大概是世间最美好的词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