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是踩着油门儿带着刘知南一路急行到的县城,耗时不到一个小时。
刘知南并没有其他什么不舒服的,他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陈正黑沉的脸和紧皱的眉头,“那个。。。我觉得我还好。。。。”
陈正严肃的眼神瞥他:“吐血了还好?”
刘知南:“也没吐多少。。。。”
陈正转着方向盘,“我找人买了一个小时后的高铁票,我们直接去省医。”
刘知南没说话,看着窗外疾速后退的风景,过了会儿才转过头来,说:“我得的是癌,在青桐湾活了几个月了,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说完,他感觉嘴里又有腥甜味,实在咽不下去,伸手从中控前抽了两张纸,往纸上一吐,果然是血。
陈正垂眸一看,脚下的油门儿踩的更用力了。
刘知南拦不住,只好让他一路拉着自己坐上了高铁。
等他躺在省医的病房时,刘知南才真的有了死亡的恐惧感。
消毒水的味道,白墙白床单,来来往往的护士,这一切熟悉又陌生,当初他妈妈在医院的最后几个月,他几乎下班后就在这里度过。
晚上花十五块钱租上一张陪护床,早上再还回去,一开始的那几天,每天都是睡的腰酸背痛,后来慢慢就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和医院来回奔波,让他躺下就能睡着。
如今,换成了他躺在病床上,陈正坐在床边削苹果。
刘知南静静的看着他手里的刀将苹果皮削的薄又长。
“我不是很喜欢这里。”刘知南开口说道,嗓音有些低哑。
陈正垂眸专注着手里的皮,低声道:“没有人会喜欢这里。”
刘知南转回头仰面躺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试图跟这个男人商量道:“你还是让我回青桐湾吧,去看看那里的田野,看看那里的山,骑着自行车在乡道上吹吹自然的风,总比耗在这儿强。”
陈正将削好的苹果放进他的手里,“在这儿你能活的久一些。”
刘知南叹口气:“苟且偷生不如坦然面对,我还想回你的院子里,再烫一回火锅。”
陈正偏过头去,他听的心里酸痛,索性站起身:“我去看看你的报告出来没有。”
还是找的朋友帮忙,才紧急的给刘知南办了住院,住进一间单人间,进院后就先抽了血,做了x光等一系列检查。
陈正已经做好了情况非常不乐观的心理准备,但他庆幸的想,幸好自己经济允许,能够支撑最好的治疗方案。
刚刚推开病房门还没出去,负责刘知南的医生就拿着报告自己过来了。
陈正推开门,礼貌的让医生进到病房。
刘知南看见医生进来的那一刻,心里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脑海里万千思绪。
医生会怎么说,病入膏肓没得治了,还是你时日不多准备后事吧。
然而都没有,医生拿着报告进了门,只说了一句话:“收拾收拾,回家吧,别占着床位了,咱院床位挺紧张。”
刘知南和陈正的心里同时一紧,这是医院都拒收的意思?
陈正先说话了,“医生,他可能确实已经到了晚期很严重的地步,但我相信还有治疗方案,费用不是问题,任何药品器械我都接受。”
刘知南浅笑了下,竭力露出平静的样子,抿了抿唇,劝道:“医生都叫我回家了,咱就别浪费那钱了呗,这会儿回去,咱们还能赶得上晚饭在院子里烫个火锅。”
陈正第一次语气极重,表情很不好的对刘知南说道:“你闭嘴。”
刘知南被他这样子唬住了,轻叹了口气儿,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医生将手里的x光片,还有其他的检验报告又看了一遍,然后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人上演的病入膏肓的戏码。
“你说他得的是胃癌?”
陈正点了下头:“嗯,可能已经确诊有几个月了。”
刘知南躺在病床上补充道:“还是晚期。”
医生皱眉,他将眼镜取下来用白大褂擦了擦,然后戴上重新看了一遍报告,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
“哪里医院检查的?”
陈正转身去看身后的刘知南,刘知南一时也想不起哪家医院的名字了,只能掏出手机在消息列表里找到他们家的公众号。
“津大肠胃专科医院。”
陈正垂眸,他没听过这家医院。
医生听到后更是一脸无语的表情,“你下次能不能找个正规的医院查查呢?”
刘知南听出了话里有话,忙问:“什么意思?”
医生将他的报告递给了陈正,两手插在口袋里,“那家医院就是个骗人的,专给病人诊断癌症,好卖药骗钱,两个月前被市场局端了,医报上都登的头版,你说你有社保,你为什么不能去正规医院呢,还能报销。”
刘知南懵懵的,还是陈正明白过来了,“医生,所以他并没有得胃癌?”
医生点了点头:“胃是有点小问题,不过不严重,按时吃饭,三餐规律,避免辛辣刺激就行,通常保养个三年五载都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