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陈鹏飞到了县里的百货大楼。这个点人不多,整栋楼安安静静的,只有楼梯间传来一丝风声。
他径直走向卖自行车的柜台。
“大姐,自行车还有吗?”
柜台后头的大姐一边织毛衣一边应道:“还有一辆飞鸽的,170块钱一辆,外加一张车票。”
陈鹏飞也不墨迹,掏出票和钱推了过去:“我要了。”
售货员手里针线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是没见过这样干脆的。她接过票和钱,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买给谁的?”
“我自己用。”陈鹏飞一本正经,“家里给我凑的,下周去机械厂报到,离得远,没车来回不方便。”
那年头不是你有钱就能买车,没个正当理由,说不定就得被请去“喝茶”。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售货员听着也信了。
“等一下啊,我去叫财务给你开票。”她边说边站起身,把自行车从后面推出,提醒道,“记得去派出所盖个钢印,不然算黑车。”
陈鹏飞谢过,把车推着去了派出所,交了两块税,又报上“机械厂职工”的名号,顺利盖了钢印,整台车从黑户变成了“户口本上有名的”。
出了派出所,他踩上飞鸽,一路骑到了供销社门口。
“大姐,来二十包中华,二十包大前门。”他站在柜台边喊道。
“买这么多?”售货员瞥了他一眼。
“厂里要招待客人。你们这有茅台吗?也要十瓶。”
“呦,这来的是大干部吧?茅台还剩六瓶。”售货员笑着打趣。
陈鹏飞一本正经:“省里来的,点名要喝茅台。”
售货员一边打算盘一边报:“中华烟一块钱一盒,用甲级烟票;大前门三毛五,乙级烟票;茅台四块五,甲级酒票。”
“烟四十盒,茅台六瓶,一共是五十四块钱,外加烟票酒票各凑齐。”
陈鹏飞掏出钱和票,结账装袋。转身又去了副食柜台,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糖票两斤,现金五块。
骑着车出城,一路风带着糖香。他在离陈家村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把自行车收进空间。
这年头突然骑回家一辆新车,太扎眼了。家里又不是供销社干部,突然多辆飞鸽,谁信?穷人就得有穷样,该藏得藏。
陈鹏飞心里清楚,现代那套“人要活出样子来”在这不管用,这年景就是讲一个“能吃苦、别出头”,平平安安最紧要。
进了家门,饭桌上炖锅杂粮糊糊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他进门先没说话,先从空间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二十斤玉米面和两斤鸡蛋,放在锅灶边上,又把装着奶糖的小布包递给了李芳兰。
李芳兰刚一摸袋子,眼睛都亮了:“这是……大白兔奶糖?”
她轻声喊着,脸上全是惊喜。
陈建祖正端着碗喝粥,抬头一看:“哟,这玩意可稀罕了,村东张老汉孙子也就过年吃一颗。”
周霞一把把糖袋抢过去,翻了两颗塞给李芳兰,又给了红霞两颗,再给陈建祖一颗,剩下的全收回袋子里:“这糖贵着呢,别都霍霍了。”
李芳兰也没不高兴,只小心地剥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小声说:“这糖味……就是记忆里的年味儿。”
陈鹏飞笑了笑,从袋里摸出一颗,塞到周霞嘴里:“妈你也尝尝,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