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全场爆发出一阵真正的掌声。这不是开会应付领导的鼓掌,是那种打心底里盼头来了的动静。
三婶刘秀华在人群里也听呆了,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去一句话,最后索性闭上了嘴。
台下的芳兰坐在妇女主任旁边,轻轻笑了一下。
……
散会后,陈建祖走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叹气。
“这小子真是,我这当爹的越看越觉得,像是走眼了,这几年白担心他了。”
周霞拎着篮子走在一旁,语气里有点骄傲又不服输:“那是我调教得好。”
“呸,你调教?你不是成天说他不干正事,蜂蜜也赔、汽水也浪费?”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省里都批了,蜂蜜一斤十块,汽水一瓶两毛,罐头都能装瓶卖了。我早就说嘛,这孩子是个出息的。”
“你不是说他是个败家玩意?”
“那是以前,不许翻旧账!”
……
夜里,陈鹏飞躺在炕上,脑子还是转个不停。
批文是开始,钱也到账了,可最关键的,是人心——这村子三十年来没人搞过这么大的事,能不能让大家齐心,能不能干起来,能不能稳住收益,这才是他头疼的。
“慢慢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我一个人了,我背后,是全村。”
他闭上眼,耳边依稀还能听见晚上的掌声,还能看见芳兰坐在人群中,冲他点头的样子。
“得干成,干不成,哪还有脸回这个家门。”
陈鹏飞翻了个身,炕板吱呀一响,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他望着窗外那轮半悬的弯月,脑子却越发清明。
忽然,他听见院里有动静,披了件衣服就下了炕。院门那头,是芳兰的身影。
“还没睡啊?”他轻声问。
芳兰转过身,手里拎着一篮蜜蜂工具,“我明天一早得去后山那边看看,新立的两箱蜜蜂我总不放心。”
陈鹏飞走过去,轻声说:“你一个人去?我明天陪你。”
芳兰笑了笑,语气却比往常柔和了些:“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再说了,现在村里人都盯着你呢,别哪天蜂场的事被人说成是‘你家独占’。”
陈鹏飞怔了一下,半晌,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对了,我在想,咱们是不是也得在蜂场建个女工组……你带头。”
芳兰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月光一样亮:“你还真当我是能人了?”
陈鹏飞嘿嘿一笑:“你是我媳妇,我不当你是能人,还能当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风很轻,天很亮,新的日子,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