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员笺”是雷家猫犬杂铺的一项新物什,方方正正一张粉蜡笺,精美至极,柔韧防水,上书小猫和猫主的名讳。
凭此卡片,可以优惠的价格享受雷家杂铺中修剪毛发、洗澡改色等服务。
同样是凭借这张会员笺,两方主人都可以折价购买最新上市的猫爬架一座。
今日能为怀中狸奴觅得好姻缘,主人家本就高兴,如今又得到这么多优惠,更是欢喜非常。
方才他们来来回回路过猫爬架,又见过玄珠等小猫在其中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本就起了几分好奇心思。如今听说猫爬架可以购买,有好几家人当即细细询问起这一时兴商品。
雷掌柜诚恳招待,有问必答,浓密的络腮胡子尖尖上都挂满了喜气。
雷庆虎心道,照这样的情形,之前花在罗氏广告坊里的大价钱,当真是不冤枉。
狸奴姻缘会自午时初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申时末。
有人满载而归,有人心存遗憾,有人高高兴兴看了一回热闹。
也有人另有所图,并不归纳在以上三类之中。
前几日,周德广告坊的东家周云逑便拿到了罗氏的传单,知晓罗月止要在城南举办狸奴姻缘会之事。
他今日未时左右便抵达了太平桥会场,低调地穿梭于人群中间,一直暗中观察罗月止的行迹举动。
皇城中的诸行商会虽有组织之名,平日里各家却都是竞争对手,罕见有人经常往一起凑。
以书坊行会的经验来看,大抵只有在年末祭祀的时候,才能一次性将行会中所有东家掌柜见个完全。
罗月止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东家,唯独拜见过行首,尚没等到机会出席过年末祭祀,自然也不会见过周云逑本人。
周云逑对此事有数,便堂堂正正地在会场中来回往返,只当自己是个来凑热闹的寻常路人。
可谁知这么巧,他一路上竟然还碰见了好几位脸熟的掌柜,竟都是来“刺探军情”的。
几位掌柜对上眼神,颇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避开眼神,未曾同对方打招呼,只当全不认识。
但等到申时末人流渐稀,周云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被一位年轻秀才叫住了脚步。
“您可是周德广告坊的周掌柜?”
周云逑谨慎,未曾答应。
年轻秀才好似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低头行礼:“在下罗氏书坊卢定风,东家今日活动忙碌,招待不周,特在附近正店备下酒席,以作赔罪。请掌柜随我来。”
周云逑颇觉惊讶,不知其底细,不由皱起眉头。
但此时临阵脱逃才更叫人笑话。
周云逑开口道:“便请郎君带路。”当真随卢定风去往附近的酒楼正店。
罗月止出手阔绰,包下了一间位于三楼的宽敞閣子。
雕花门开启,周云逑定睛一看,只见閣子里头坐着三四位掌柜,都是今日在太平桥附近的老熟人。
几位经营书坊,在行会摸爬滚打好些年,每一个都比罗月止岁数大辈分高,今日不请自来,行事却不甚磊落,还被晚辈抓了个正着,恭恭敬敬请到这儿来,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云逑倒是想得开,“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难不成还敢奚落我们不成?”
几位掌柜不由点头,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正说着话,便见一位俊秀年轻人迈进门来。
这年轻人大伙都认识,他们今天正是为他来的,近近远远盯了他一整天。
罗月止进到閣子中,二话没说,先恭恭敬敬同诸位老板作揖行礼,从右到左,每一位老板的称呼全都念出声来,一一对应得上。
听罗月止如此娴熟地念出在座之人的名姓,周云逑心中的犹疑终于得到了确认。
今日他们几个过来并无事前规划,不过是各自为政,一时兴起。
但罗月止这桌酒席,却像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