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凌云拂袖而立,夜风吹得衣袂拍着身子,呼啦呼啦的响。
&esp;&esp;“废什么话,让他出来见我。”夜凌云切齿。
&esp;&esp;“放肆,竟敢对殿下如此无礼!”音落,众人急扑。
&esp;&esp;夜凌云是谁,这些人岂是他的对手,交手之际却听得不远处有凉薄之音,慢慢传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只不过夜庄主漏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esp;&esp;“何事?”夜凌云齿冷,“你们离恨天,都把手伸到了我眼皮底下,还敢问我,所为何事?”
&esp;&esp;一道黑影飘至夜凌云跟前,是个白胡子老者,仙风道骨,一席道袍加身。拂尘轻甩,道人朗笑两声,“夜庄主此话差异,咱们离恨天何事把手伸到你夜家庄了?当初殿下亲自去,庄主不也是一口回绝了吗?如今,却要来怪离恨天做事太狠,未免可笑至极。”
&esp;&esp;“你敢说,醉三不是出自你们之手?”夜凌云愠怒。
&esp;&esp;道人一怔住,“你说什么?醉三?”
&esp;&esp;“哼,少装模作样,夜家庄戏子被杀,案上放着一壶酒。酒里被人下了药,正是醉三无意。”夜凌云眸色冷冽如刃,“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醉三是什么。”
&esp;&esp;“夜家庄,有醉三?”道人蹙眉,“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道人突然愠色,“你难道忘了,醉三对离恨天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殿下再不折手段,也不可能用醉三对付你。你不是不知道,醉三是什么东西!”
&esp;&esp;夜凌云冷笑两声,“如今的离恨天,我还能指望你们,墨守成规吗?”
&esp;&esp;“别的不敢说,醉三这东西,殿下是最深恶痛绝的,绝对不会出现在离恨天。”道人嗤之以鼻,“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夜家庄的事不是我们做的。”
&esp;&esp;“人不是你们杀的?”夜凌云狐疑。
&esp;&esp;道人冷然,显然动了气,“不送!”
&esp;&esp;夜凌云眉头微蹙,转身上了马,醉三这东西,确实是离恨天深恶痛绝的,所以鹤道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esp;&esp;既然不是离恨天所为,那么下毒的人,应该来自前朝。因为早在前朝皇贵妃遇害之后,前朝皇帝就明令禁止“醉三”之毒,凡有私藏者,以谋逆罪论处。是故“醉三”在前朝,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esp;&esp;马声嘶鸣,夜凌云突然勒住马缰,皱眉坐于马上,“难道如意班里,有前朝遗民?来自朝廷,还是江湖?”看样子,得好好查一查这如意班的人。
&esp;&esp;思及此处,夜凌云火速赶回夜家庄。
&esp;&esp;夜家庄。
&esp;&esp;林慕白安抚了容盈睡下,便想着去北苑看看,也不知能不能找到醉三的解药,既然醉三出现在北苑高渐的房里,想必早前如意班的人应该有所隐瞒。他们,多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些事情。
&esp;&esp;只不过,她刚踏入北苑,又听见了那首《高山流水》。
&esp;&esp;清音渺渺,与白日里的好像有些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林慕白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esp;&esp;“你是”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她认得,这便是如意班的班主方问山。
&esp;&esp;“班主。”林慕白点头示意。
&esp;&esp;方问山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庄主夫人。”
&esp;&esp;“班主客气,叫我慕白便是。”林慕白颔首浅笑。“打扰了。”
&esp;&esp;“不知夫人到此,可是为了白日里的事情?”方问山笑了笑,只字不提高渐的名字。许是一个死人,说了也晦气。市侩本性,尽展无疑。
&esp;&esp;林慕白一笑,“想必二夫人中毒之事,你也有所耳闻吧!”
&esp;&esp;方问山点头,“略有耳闻,不知方某人能帮什么忙?只不过,若夫人是来求解药的,可能要让夫人失望了。我这厢委实没有解药!”
&esp;&esp;“都说盖棺定论,不知班主对高渐此人,有什么看法,平素他与谁最为交好?”林慕白与方问山坐在亭子里,浅笑言语。
&esp;&esp;闻言,方问山轻叹一声,“这人心高气傲,与班子里的所有人往来甚少,也就是平素里让哑叔和云水给他送一日三餐。青天白日的也不出门,成日关在房间里。不过他的曲儿唱得极好,在班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除了”他皱眉顿了顿,继而又是一声叹。
&esp;&esp;“除了什么?”林慕白问。
&esp;&esp;“没什么,人嘛,总有些七情六欲,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免动了凡心。”语罢,方问山摇头,一脸的惋惜,“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他这一死,如意班的台柱子也算是倒了大半。”
&esp;&esp;林慕白垂眸,“班主节哀。”
&esp;&esp;“是他命不好,命该如此,天意难测啊!”方问山圈红了眼眶,“让夫人见笑了。”
&esp;&esp;“班主方才说,大罗神仙也动凡心,不知是什么意思?”林慕白有些不明白。
&esp;&esp;听得这话,方问山一怔,而后如梦方醒一般,笑得有些尴尬,“没什么没什么,人老了,就喜欢胡言乱语。我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说着起身作揖,“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庄主夫人叙话了。我去找哑叔和云水,让他们来跟夫人说说情况。具体的,我这里也不是很清楚。”
&esp;&esp;“班子里的事,不是班主自己打理?”林慕白蹙眉。
&esp;&esp;方问山摇头,“年岁大了,也管不动了。如今都交给我儿子方仁杰打理,我做个甩手掌柜,倒也轻松自在。告辞!”
&esp;&esp;“最后问一句,方才弹琴的人,是谁?”林慕白起身笑道。
&esp;&esp;“怎么,夫人也是爱琴之人?”方问山笑了,“是付流,他的琴是班子里最好的。哦对了,付流是云水的未婚夫,小两口还打算下个月成亲呢!”
&esp;&esp;“多谢。”林慕白俯首,目送方问山离开。
&esp;&esp;琴声杳渺,时断时续,悦耳绕梁。
&esp;&esp;不多时,哑叔和一名女子疾步行来。
&esp;&esp;这女子,林慕白认得,是高渐出事时,她在房门外见到的那名女子。没想到,她便是云水。
&esp;&esp;云水生得眉清目秀,即便不施粉黛,烛光里也极尽风雅之色,只是眉目间似乎凝着少许难解的愁绪,看人的眼神也总是有些黯然,好像心底藏着什么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忧郁柔弱,楚楚之色,极惹人怜。
&esp;&esp;“夫人。”云水行了礼,唇角扬起少许僵硬的笑,安安静静的站在烛光里。
&esp;&esp;林慕白看了一眼哑叔,哑叔满脸的皱纹,别的倒还好,只不过这脖颈上的一圈围巾,在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春末夏初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凉意,但不至于冷到要戴围巾的地步。她打量了一下哑叔的面色和体态,步履虽蹒跚,但走路也还算稳当。面色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血亏至周身寒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