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要自己上楼,程勇把他送上了电梯。”
程勇接着道。
她似乎正看到书里主人公与某个女人吃饭时吧唧嘴的场景,眼睑弯着一道细微的弧度,却在听见程勇说的这句话后,眉头突地蹙起。
“你就应该把他送到家里!”
她将书猛地合上,出砰的一声响,居高临下地批评道:“程勇爸一喝酒就上头,喝多了连路都走不稳,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回去?”
“他命令我站在楼道,敢跟上电梯就要火。”
“就算他扇你几个耳光,你也得笑着陪他走到家门口,这是你身为女婿应尽的义务!”
程勇一脸冷漠,一言不。
程勇当然知道身女婿,不该把醉酒的老丈人独自扔到电梯里,只是这些年挨过的耳光太多太重,今晚的自己好累呀。
“喂妈,爸回去了吗?已经睡了?”
妻子打起了电话。
程勇最后瞧了她一眼,赶在电话挂断前,直接转身回了客厅。
程勇不想再跟她生争吵。
从始至终,她对程勇这个久未归家又忽然回来的丈夫没有展露出一丝喜悦,也不曾表现半点怨愤,好像程勇并不重要,好像程勇只是她一个不熟的普通朋友,而非家中的一分子,她的另一半。
程勇心中满是愤懑,又不免产生一种,类似于读完一本结局注定悲惨的小说时的淡淡悲凉。
她不爱自己,程勇一早就知道。
她愿意跟程勇同塌而眠,只因程勇是她父亲安排给她的丈夫,而她之所以对父母恭敬孝顺,是因为她清楚父母是她优渥生活的唯一保障,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母亲的疼爱,她只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瓷器。
她骨子里谁也不爱,只爱她自己。
赵敏,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程勇坐在沙上,盯着客厅角落脑子放空一阵,等倦乏稍稍缓解,掏出手机,看向屏幕上某个在线状态的联系人界面。
这是程勇一名学生的母亲,程勇整晚都在犹豫否要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客厅里寂静的可怕。
妻子甩着及腰的长走进卫生间,程勇等她关上门,沉凝了几秒,还是决定拨通手机屏幕上那个停滞了很久的号码。
算了,时间已经不早,明天再打电话也不迟…程勇深吸一口气,按住脑子里那些不道德的旖思走进书房,准备找本书来转移注意力。
书桌上摞着几本大部头,没夹书签,想来妻子整理出来打算近期阅读的著作。
旁边放着她的眼镜,镜框细直,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彩。
妻子有点小近视,是多年看书造成的毛病,但她除了在这间书房,其他时候并不戴眼镜,好像这会影响到她视线顺着鼻梁下滑、俯视他人的姿态。
程勇没在这几册连书名都是英文的著作上自讨苦吃,转而从书柜里抽出一本过去常读的《围城》。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这句辅文常看常新,程勇每次读起都有不同的感悟。
它让程勇不由得联想到自身:当初程勇义无反顾地追求赵敏,后来如愿以偿成为她的丈夫,冲进了这座城里,现在又时时感到痛苦…但程勇并不后悔。
她不爱程勇,程勇却深爱她,为此宁愿舍却自由,抛弃尊严…程勇用尽方法讨她的欢心,不惜代价答应入赘…程勇不择手段,只为能将她绑到身边。
尼采普说过,爱情是自私的代名词。
程勇想,程勇也是个自私的人。
妻子围着浴巾走出来,小脸红扑扑,肌肤受到热气的重蒸,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脑袋上裹了一顶纯白的棉质浴帽,被满头乌得鼓鼓襄襄,显得白嫩的脖颈愈纤长。
程勇从不否认妻子的美丽,相反,她这副打扮总令程勇怦然心动,但今晚心脏跳动得实在剧烈了些。
程勇匆匆挪开视线,放下手里的书,弓着身子快步走进卫生间。
浴室里蒸汽弥漫,换气扇嗡鸣着,热水器上数字只有三十多度,表明水温尚未加热到适宜人体的程度,但程勇已顾不得那许多。
程勇急需冲个澡来压制体内躁动的欲望,凉水的效里反倒更好些可能与体质有关,程勇对性的需求异常旺盛,这也是程勇痛苦的根源之一。
或许,不是之一。
程勇看了看在水流冲刷下仍旧昂挺立的下体,仰头呼出一口气。
妻子的身体与程勇不太匹配,她无法容纳程勇这根东西,自新婚之夜忍痛尝试过一次却险些挂号急诊之后,她便再不肯跟程勇同房。
可同处一个屋檐下,每日面对心爱之人那张精美的容颜,叫程勇怎么忍得住?
于是程勇借口工作繁忙,逃离了这座房子,也顺带远离了家中时刻令程勇感到窒息的空气。
如果自己和妻子的性生活能协调一些,也许她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冲完澡,程勇甩着半干的头走出卫生间,家中依旧灯光粲然,却不见了妻子的身影。
程勇知道她回了卧房,留着灯是因为她懒得关。
只要程勇在家,这些事都是由程勇来做的。
程勇挨个关掉家里的灯,只照着她的习惯留了一盏廊灯,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