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尾跃然纸上的鲤鱼,墨迹尚未全干。
徐锋依旧是一身锦袍,临窗而立。
他手中折扇轻摇。
目光却穿透了庭院的萧疏,仿佛能洞悉这座皇城深处涌动的每一缕暗流。
那枚赠予徐脂虎的桃木剑符,是他投石问路的第一步。
亦是他对天机人心的次大胆拨弄。
武当山那边的风吹草动,尚需时日酵。
眼下,这太安城内的风雨,却已是迫在眉睫。
侍女玉奴端来一盏参茶,轻声道:“公子,夜深了,仔细寒气侵体。”
徐锋“嗯”了一声。
接过茶盏,浅啜一口,目光依旧未从窗外收回。
他清理了身边大部分眼线。
又借王初冬之计,挑动了太子与二皇子赵楷的内斗,为自己争取了片刻的喘息。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已经远去。
相反,被触怒的猛兽,往往会酝酿更凶狠的反扑。
皇城深处,坤宁宫。
皇后赵稚斜倚在凤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赤金凤钗。
神色不辨喜怒。
殿内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子凝滞的压抑。
“韩伴伴。”
皇后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徐锋此子,当真如此棘手?连番布置,竟都让他轻易化解了,还折损了本宫几枚棋子。”
侍立在侧的韩貂寺,这位离阳皇宫内最令人胆寒的人猫,此刻却异常恭顺。
他微微躬身,声音尖细却透着阴冷:“娘娘,此子非池中物。”
“先前,是奴婢们小觑了他。”
“徐骁能将北凉三十万铁骑治理得铁板一块,其子嗣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徐凤年看似纨绔,实则锋芒内敛。”
“这徐锋,更是以病弱为障眼法,其心智之妖,行事之诡,远常人预料。”
皇后凤眸微眯。
“那依韩伴伴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
“总不能任由这北凉的钉子,在我离阳京城安然无恙,甚至兴风作浪罢?”
韩貂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娘娘,奴婢以为,与其费心琢磨如何对付此子,不如…将这太安城的水,彻底搅浑!”
“哦?”皇后挑眉,“如何搅浑?”
“借刀杀人,一石数鸟。”
韩貂寺声音压得更低。
“北莽与我离阳素来不睦,其谍子在太安城内潜伏多年,如附骨之疽。”
“若能诱使这些北莽谍子在京城制造些事端,再将罪责引向北凉,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