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介深吸一口气,“那日薛月盈无意间说漏了嘴,她曾在薛府梨香院,撞见过李肇和薛六暗夜私会……”
“当真?”平乐霍地坐起身,脸颊因怒火,更是泛起一片潮红。
“好个两面三刀的薛四,这么大的事,竟然瞒而不报!”
“她姓薛,骨子里便有薛家人的狼子野心。”
顾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喘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下官曾与西兹人打过交道,据我所知,他们手中的神臂营弩机图纸,极大可能出自旧陵沼。”
“有话直说,少卖关子!”平乐不耐烦地斥道。
顾介压低声音,“太子与薛六暗通款曲,正是借助旧陵沼,太子才能在永定河,截获西兹商队的火药,解救出文嘉公主的女儿……”
顿了顿,又凑近几分,语调诡谲的一笑。
“公主,他二人狼狈为奸很久了——只要能证明图纸出自薛六之手,不仅能坐实薛六的罪名,还能拉太子下马,让公主摆脱眼前困境,可谓一箭三雕!”
平乐指尖摩挲着他的后颈,眼神锐利。
“你要本宫伪造薛六通敌的证据?”
“非也。”顾介连忙解释道:“西兹人手上若有,更好。若没有,他们自会动手伪造……到时候,公主只要做一个局,来个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之下,便是太子殿下,也只能百口莫辩……”
平乐微微眯起双眼,“西兹人为何肯听本宫差遣?”
顾介喉结滚动,冷哼一声:“如今西兹内乱,阿史那和阿蒙拉赫争权夺利,大肆清洗异己。那些流落大梁的西兹死士,既无法返乡,又遭大梁朝廷通缉,眼下难以度日。他们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哼!
平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本宫最不缺的就是钱。”
顾介见状,趁热打铁:“只要公主殿下许以重金,再承诺给他们谋一个容身之处,他们定会像狗一样听话。”
平乐眼神阴冷,上下打量着顾介。
只见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透着困兽般的挣扎与疯狂。
在朝堂上被人指指点点,颜面尽失,与薛月盈又闹到不可开交,夫妻情分殆尽。眼下的顾五郎走投无路,那眼里的绝望,如此清晰……
这种人是没有选择的,他只能靠着自己,才有翻身的机会……
平乐一笑,慵懒地舒展身体,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他的脸颊。
“细细说来,究竟该如何行事?”
顾介呼吸一紧,翻身将平乐压在锦榻之上,附在她耳侧,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古人云,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次,只怕要公主殿下亲自出面,方能取信西兹人……”
公主府里,香玉软红鸳鸯帐。
刑部大牢内,却是阴暗潮湿,霉味刺鼻。
薛绥倚靠着潮湿的石壁,咳嗽不止。
“薛侧妃,有人探监。”狱卒粗声粗气地推开牢门。
薛绥听见声音,勉强撑起身子,侧目一望。
“郭三姑娘,你怎么来了?”
郭云容提着食盒立在牢门前,藕荷色裙裾沾了一根草屑,绣着花边的广袖也被蹭脏了,却很是美好,如一朵早春枝头颤巍巍的玉兰,与大牢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薛侧妃,您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