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颂愣愣地摘掉脸上的彩带。
音响此刻非常适时地开始播放“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的怀旧歌曲。
“搞什么啊?”他一脸莫名。
程羌指了指练习镜上贴着的[恭喜Kaleido出道]的字样,“这可是我们一大早准备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裴听颂啧了一声,低头拍着身上的亮片,“怪不得昨天晚上就说练习室灯坏了,真没创意……”
“你这小白眼狼!”
“他们人呢?”裴听颂环顾四周,搜寻队友们的身影,“都还没来?”
“你是第一个。”小文小声补充,“头一次第一个来。”
“喂。”裴听颂扯了扯嘴角,“这句话可以不用说。”
“你怎么背这么大一包啊。”程羌伸手想替他拿,没想到裴听颂往后一退,连连说了好多个“不用”,自己护住了背包。
真是奇怪,小少爷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就这样,裴听颂在镜子前抱着大书包乖乖坐着,等着其他成员一个接着一个进来,重复他之前接受的惊喜仪式的洗礼。
这样正好,来一个他给一个礼物,气氛绝佳,毫无负担。
同样的流程他已经走了四次,每个人收到他的礼物都非常开心,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裴听颂的自我感觉逐步攀升,越来越良好。
只需要等方觉夏出现,重复以上动作,然后在他拆礼物的时候说出准备好的话,一切就大功告成。
[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
这是送你的礼物。
出道快乐。]
只要说完这些,他就再也不用怀抱愧疚心和方觉夏别扭相处,不用每天想着脱口而出的错误,不用为他的沉默而怒其不争,可以做回以前那个随心所欲的裴听颂,做爱豆就做爱豆,哪天不想干了也可以毫无负担地甩手走人。
幻想是美好的。
可惜裴听颂并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一整晚都没有,惊喜派对从热烈回归寂寥,练习室从塞得满满当当到空空荡荡,方觉夏始终没有出现。
裴听颂感觉自己成了参加成人礼派对却始终没等到女伴的书呆子,眼巴巴看着所有人在舞池里跳舞。
这太恐怖了,他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怎么堕落成这样。
“小裴回去吗?我送你?”程羌陪着他一起下楼。
裴听颂拒绝了,他张了张嘴,想问方觉夏为什么没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我自己回去。”
路上裴听颂忍不住通过微信群添加方觉夏的个人微信,半小时也没通过,裴听颂彻底急了。
搞什么?
明天就出道了,今天连他微信都不想加吗?
真就讨厌他到这种地步?
一番思想斗争之下,裴听颂还是忍不住找凌一要了方觉夏的电话,不幸的是,无论他拨打多少次,对方都没有接。
于是他气急败坏地回到公寓,将自己包得乱七八糟的礼物狠狠扔进书房的垃圾桶,砸门回到卧室,闷头睡觉。
他要一觉睡到明天出道舞台开始,其他什么都不干。
什么方觉夏,什么道歉,什么朋友,全都去他妈的。
凌晨五点,助理就敲开他家的门,起床、换衣服、做妆发,裴听颂并没能睡个安稳觉。出门前最后一秒,他把礼物盒从空的垃圾桶里拿出来扔进抽屉,然后浑身低气压地出门,一路上谁也不搭理。
各个部门协调统筹,各种角度的镜头疯狂移动,忙碌的身影,炫目的舞台光,无数个日夜交叠出的终曲终于奏响。
兵荒马乱的后台,裴听颂站在彩排过无数次的升降台下候场。
这里灯光很微弱,黑暗让人心情愈发糟糕。
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种感应,裴听颂抬起头,等了很久的那个人忽然出现,径直朝他走来。
裴听颂极力劝自己忍住。
人都不想搭理你,干嘛管他。
别看他,别过去,别问话,就这样吧。
Fuck。
他终究没忍住,上前想问个清楚。
为什么昨天消失了,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在做什么?
但裴听颂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来不及说,因为方觉夏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朝他该去的站位走去。
很多种情绪在极短的时间里挤入心脏,挤得他很痛。
裴听颂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贺子炎走过来,和他说了很多话,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