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胳膊怎麽还断了。瞧瞧俞会这小脸,呦,几小时不见这麽狼狈了。”戴卯卯看看两人惨状,怒极反笑,“你俩基础课程毕业了没啊?上次——我就不说了,出去给我等着。”
视线落到一旁看戏的晏竖尔身上,上下扫视一番,说,“我就说没看错人,而你,晏竖尔,我的朋友我诚挚邀请的合作夥伴。我们需要你。”
两对情侣跟进来就听到这番话,其中的低马尾女生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扯住她衣角,“卯卯姐,别丢下我们……”
戴卯卯表示她会对所有人负责,一碗水端平,尽力保障衆人安全。
惨遭无妄之灾,晏竖尔打了个哆嗦,“她平时也这麽说话吗?”
飞鸟:“你说她怪腔怪调?偶尔,气急了就阴阳怪气,平时还是很正常的。”
晏竖尔:“……”
“真热闹啊。”
一道粗粝男声插入,衆人回头去看,是那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他存在感不是很高,互换基本信息时几乎没有发言。
两对情侣靠门近,闻到中年男人身上酒气厌恶地捏住鼻子後退。
中年男人毫不在意,一步三趔趄,径直掠过衆人走进餐饮区,就再也没出来。
截止到现在,除了一家三口以外所有人都到齐了。
除了刚开始进到游客中心有过短暂的喧嚣交流,其馀时间所有人都忙于吃喝,闭目养神补充体力。
晏竖尔去餐饮区逛了圈,被祂吃光的餐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补充得满满当当。他眸光微闪,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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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寂静无声,衆人各自分配了房间入住,俞会撩开窗帘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昏黄灯光忽闪忽闪,路口处空落落一片不见人来。
飞鸟敲开门,让俞会给他换纱布,“在看什麽。”
“还有人没回来。”後者收回视线,示意兄长坐过来,为他解开纱布换药,“那一家三口,我记得他们的女儿才五岁。”
“遇到猎犬了吗?”飞鸟取出纱布,摆放在桌上。
俞会摇了摇头,“说不准,也可能是在设施内住宿,不想来游客中心。”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静默了。
“游客中心怎麽看都比设施安全吧,况且他们还有个五岁的女儿,s昼夜温差大,孩子在外面容易生病。”
“……唉。”
飞鸟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我明白你俞会,但是无法,人力就是如此,天灾人祸,再怎样也只能减少伤亡。崩陷一日存在人类一日危机。”
“别想了,尽蝼蚁之力行从心之事,或许他们命里有福大难不死呢!”
话音刚落,前厅有人爆发出凄厉嘶吼声,“救命!救救她!救救我女儿!快来人,快来人啊——!!!”
“!!”
兄弟俩弹射起立,飞鸟顾不得伤口三下五除二把纱布一系套到脖子上,“走!”
两人急匆匆感到前厅,地上跪着一对父母,求救般仰头慌乱注视衆人,怀抱中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小女孩,鹅黄色裙子被血染红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一小滩血泊。
这麽大的出血量……
戴卯卯推开围观衆人,看到满地刺目血迹无助地抿紧了唇。
“节哀。”
她并不想做恶人,但总得有人说出来,在崩陷场中沉溺于一种剧烈情绪是极其可怖的,无异于等死。
母亲猛地擡起头,眼底血红,她像只护崽野兽,声嘶力竭地崩溃大吼反驳,“她没有!!!!她没有!!闭嘴!闭嘴!”
晏竖尔来就看到母亲腿部蓄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起扼住戴卯卯脖子,让她彻底闭嘴。他上前示意戴卯卯到後头去,防止母亲暴起伤人。
“闭嘴也留不住她,”他陈述道,“你可以试试她的呼吸,摸摸她的脉搏。”
少年长长眼睫垂下,那点小痣凝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悲天悯人,他慈悲,他冷漠,他平静地撕开虚幻帷幕。
母亲抖着手去摸女儿,小小的身体只剩弥留馀温,她握着小手,期许女儿只是因为太冷了,冻僵了才这般冰冷。
“咚!”她白眼一番,烂泥一般瘫软倒地。
父亲愣愣的,看着女儿,看着妻子,环顾围观衆人,一,二,三……十一。除了他们一家三口所有人都在,所以人都安然无恙,只有孩子,只有他们的孩子死了。
他悔,他无比後悔游玩第三次旋转木马,如果,如果没有就好了,如果能回到那之前,他一定——
血,有血从他嘴角留下来,“咳咳咳咳!”父亲後知後觉地捂住心口,莫大痛感传遍全身,下一秒,他也晕倒在地。
“呜呜……”两对情侣中两个女生低低抽噎起来,另两个男生也面色苍白,连忙拽着女友离开前厅。
俞会上前拉开父亲紧锁的双臂抱走孩子,戴卯卯从晏竖尔身後走出,张开手,“给我吧,我来。”
“给。”飞鸟还得换药,俞会看到兄长手臂上的伤口在人群推搡时裂开了,此刻正往下流着血。
晏竖尔先她一步接过孩子,“我也一起。”
“也行。”她点点头,转过去对还在现场的雷椒柏星纬道,“能拜托你两位把夫妻俩送到客房里吗?”
“我们?”柏星纬顿了顿,点头,“可以,交给我们就好。”
他看向雷椒,雷椒也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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