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端又换成文字:【画具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发完这段字,周怀庭把手机扔回中控台,轻转腕骨,打了下方向盘。
掉头回去的念头一闪而过。
又一想,还是去关心一下林牧之这个衰鬼。
林牧之来这一趟不光是为了梁心辰。他前阵子得了把唐代的古琴,文物级别的宝物,价值连城,打算作为拍卖会上的压轴出场。
不料中途出了差错,在运输过程中有一枚琴弦突然断裂。先放置追责,当务之急是找人补弦。
但和普通的琴换弦不同,这种文物修复十分考究,工艺上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偏差。
据调查能做这项工艺全世界仅有一位,而巧合的是这位文物修复师正在这座岛上。
所以林牧之这一趟来也是为了去拜访他。
却在回来的途中摊上了事。
林牧之言简意赅,周怀庭很快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简单来说,林牧之不小心把一只横冲直撞的羊给撞死了,羊主人要求赔偿,他懒得纠缠,一开口便说以两倍的市场价格赔偿。
结果对方还不肯,说是这只羊前途无量,要高出五倍的价格才肯和解。
林牧之是有钱,但不是傻。作为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哪能由市井小民摆布。
但遇上本地刁民,沟通有障碍,商界大佬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报了警。
最后协商以三倍价格赔付,要求现金支付。
周怀庭来送钱是其次,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过来一趟。
乡间小路上,道路两边的田埂里种满了水仙花,一大片白色的花瓣,花蕊嫩黄散落点缀,像一幅天然精巧的油画。
周怀庭单手打转方向盘,撑着脑袋,自然而然地想到孟知夏应该会喜欢这里。
他思神飘了一瞬。
视线聚焦到前方,看到马路有一小团什么东西,眼见就要撞上去。
他脚下用力一踩,紧急刹了个车。身体猛的往前倾,与此同时,看清了是什么。
一只橘色的猫。
前爪似乎受伤了,露出一块鲜红的皮肉,正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舔舐伤口。
……
乡间的小路原本就不宽敞,一台车加几个人直接霸占了大半个的车道。
因为善心大发耽误了些工夫,周怀庭迟了二十分钟到事发现场。
还没下车,就看见有只苟延残喘的受害羊躺在地上,边上站了一堆村民,感觉是把亲戚全给叫来了。
周怀庭幸灾乐祸地笑了,施施然下了车,手上明晃晃地拎着一叠红色的钞票。
有人来了,村民们目光全集中过去。
男人很高腿很长,有着引人注目的外在,毫不遮掩地拎了一叠红票子更吸引人。
村民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周怀庭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人群,拿钱拍了拍驾驶位的窗户。
车窗降下来。
坐车里的林牧之低着头点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冷淡道:“给穿迷彩服的那位。”
周怀庭善解人意,理解他吃了瘪的心情,没计较他的不谙世事。长腿随即转了方向,朝着一位迷彩服的大爷走去。
大爷眼见着钱送过来,露出放光的眼神。
钱一递过来,他立马伸手接。
攥住钱的那刻,对方非但没松手,还使了点劲。
就在他狐疑抬头的瞬间,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嗓音落耳,“他撞了你的羊赔了钱,我的车给撞了谁赔?”
“……”
大爷面色骤然一变,说着一口听不懂的普通话。
周怀庭抬手指了下车,又指指将死的羊,“我的车被你这只羊撞了,怎么赔?”
在场的村民们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虽然一张脸上似有若无带有笑意,但莫名让人觉得森冷。
像阳光下的石头,温和只是表象。
显然这个男人比车里那位还要不好招惹。
周怀庭的事业是自己一步一步拼出来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没见过没使过,哪能容许有人跟他敲竹杠。
双方正在僵持中,有个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突然喊了声:“小砚小砚,你过来一下。”
林砚驾着电动车,缓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