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的确是她有错在先,流筝便忍耐住,牵了个笑出来,“着听上去的确是你比较吃亏……所以你想如何?”
谢修珩看她一眼,抽回视线,身子往後靠了靠,擡手摁住眉心,唇角压得极紧,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我哪里敢向你讨要补偿?我三番五次出现在你面前,你早看我厌烦了,更何况我多次阻你计划,你心中想必早已恨死我了,我只想你不要厌我,哪怕是厌少一点,也够了。”
“……”流筝压下眉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和神情,确认自己没看出来他有作戏之态,只是,这走向,怎麽感觉哪里不对?
他不是应该很生气,或者趁机向她讨要补偿?或者,他接近她的目的呢,多次出现在她身旁的目的,他总该向她要些什麽吧?若说他无欲无求来到她身边,流筝不信。
若他向她开口讨要东西,她也好有个借口可以从他口中套话。
却没想到他不按计划走。
流筝眉头压得紧紧的,心中觉得十分怪异,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烦闷,眼下他这副姿态,倒不像被占了便宜後恼火愤懑的模样,反倒像是……被始乱终弃後的无奈伤情?
流筝将脑海中的思绪挥去,“这样吧,这个补偿你可以先留着……等日後你想到了,向我来讨要便可。”
谢修珩放下了手,目光平平望向她,“什麽都可以吗?”
流筝心烦意乱,胡乱点头,“什麽都可以。”
“那便不用等到日後了,就现在吧。”
流筝一怔,擡头望向他,便见他深邃的目光望来,眉宇间郁色翻滚,“日後,还请流筝姑娘莫要再用那种药了,对任何人都不可以,也……别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流筝望着他,心头涌上不解和疑惑。
这样一个好机会,他便这样用掉了?
只是他眉眼间尽是认真,眼神专注,不像是开玩笑。
按照流筝以前的性子,此刻应当会冷嘲着讽一句,“你好像很了解我,这麽清楚知道我喜欢做什麽,不喜欢做什麽?”
然而现在,看着他那双温和深邃的眼神,她忽然发觉,自己哑口无言。
她想不到说什麽,只能点了点头。
原来他一开始说的——“那日你说的话是真的吗?”是指这个?
流筝不知该觉得他过于天真,还是自己的撒谎水平出神入化。
马车中的气氛倏地凝滞下来,流筝心头思绪繁杂,不想开口,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眼假寐,让自己忽略身旁的那道视线。
马车行得平稳,一路从寂静无人之地行至嘈杂的街市,外头的繁杂的声音也涌入,流筝睡不下去,便起身掀了帘子望向窗外。
雨已然停了,窗外的空气清新,经了雨水的街道更有几分水墨画的风韵,人来人往,尽显热闹非凡之态。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山绿影与一碧如洗的天际交相辉映,柳州的姿色,当真无双。
流筝的眼神望向远处,不知为何,心下总有一种归属感,就仿佛,她原本就应当属于这里。
流筝正要细想,忽觉脑海中一阵刺痛,她立刻停住想法,将心头怪异的感觉挥去。
恰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下,车身摇晃,流筝一时不察,身子向一侧歪去,正要撞到车壁上,被人眼疾手快揽住腰。
谢修珩以为她在试探,却对上她擡头时略微迷茫的目光,她面色有些苍白,额角也有些汗,他眉头一皱,扶她坐稳,向外问道:“出什麽事了?”
轿帘飞扬间,传来奚奴的说话声,“公子,前面发生了些事情阻了道,我这便调转方向从另一条路走。”
谢修珩目光落在流筝脸上,见她神色恢复正常,才松开手臂,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流筝摇头,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人声,拉开了车帘,探头望去,便见前方不远处围了一圈人,一个身形高大粗壮的男子站在人群中,正抓住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面色狰狞凶悍。
那女子显然是要挣扎,却没能挣扎开,像块破布一样被男子拎在手中拽来拽去,她的头发落下,看不清脸色,却无端让人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无助。
流筝视线一偏,望向身侧的男人,嘴角挑起一个笑,“谢公子,不管管?”
又是试探。
谢修珩微微勾了勾唇,眼神微软,“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姑娘的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也是从姑娘手中学到的。”
“……”流筝轻轻咬了咬牙,便看着他编,她身子一歪,盯着他不说话。
谢修珩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淡声吩咐道:“奚奴。”
“是。”
他甚至没有吩咐要做什麽,奚奴已然心领神会,领命前往前方闹事的地方。